如他所料,包裹里的是个孩子。那孩子刚成型不久,小小的一团,因为产下的是死胎,所以有不少淤青。
他的手指触摸到那个孩子,很滑也很冷,没有一点属於活人的气息和温度。他心头忽然一疼,是那种非常剧烈的疼痛。
这是他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出现意外,他会平安出生,然后长大。可能会像纪博衍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俊气的眉眼,讨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这个孩子不管当初他有多么不愿意接受,如今都可以让他痛彻心扉。
产婆见他神色不好,就想要把这孩子拿回去。见他紧紧抱着不放手,就知道好提醒道:“侯爷,您就是再不舍得也没法子了,是死胎,要埋掉,不然不吉利。”
见他依然不肯放手,产婆接着说:“侯爷,您还是进去看看公主吧!她现在难受得很,身边需要人陪着。郡主月份不小了,受不得劳累。”
纪泓煊这才算是从那种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把孩子递给产婆,进了屋。有些事情再是不想面对,也总是要面对的。
屋内的血腥气很重,纳兰锦绣刚刚让人伺候完九公主换衣,又喂她喝了一碗药。见她已经疲倦的睡着了,就默默坐在床边陪着。
“你现在禁不得劳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换我守着。”纪泓煊对纳兰锦绣说道。
纳兰锦绣现在哪有心思休息,她对九公主如果说是同情的话,那对纪泓煊一定就是心疼。
“她已经没事了,只是过於疲倦,让她好好睡一觉,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同你讲。”纳兰锦绣也不等纪泓煊回答,径自起身出门。
纪泓煊看了一眼九公主,见她神色十分苍白,但应该是睡得很熟。他知道现在她需要休息,就跟着纳兰锦绣出门去了。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交代清楚,一点都不要隐瞒。”纳兰锦绣自己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像纪泓烨,起码在纪泓煊眼中是的。
纪泓煊不来把她当成一家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纳兰锦绣听他说完,眉眼变得十分冷硬:“那个柳柳可在?”
纪泓煊知道九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来承担。但是,他不想拉无辜的人来垫背。
他摇头:“这事和她没关系,如果非要给金陵一个交代的话,那就让我亲自去吧!毕竟,此事是因我而起,也是我没有照看好公主。”
纳兰锦绣听了他这话有些生气。不管九公主和他的关系怎样,受伤的人毕竟是他的妻子,死去的那个也是他的孩子。
他现在不考虑给他的妻子或是孩子一个交代,而是考虑要怎么向金陵交差,她想不气愤也不能。纳兰锦绣冷眼看着他:“你觉得这事情是要给金陵一个交代?”
“不是么?”
好吧!纳兰锦绣承认也许是自己太过感情用事,她稳定了下情绪,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纪泓煊神态十分平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一命抵一命。偿命的人应该是我。再者说,那毕竟是我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同他做个伴,倒也是件快事。”
“胡闹!”纳兰锦绣这下子是压抑不住火气了,她指着纪泓煊,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护着那个柳柳, 这次,她一定逃脱不了干系。”
纪泓煊一直不认可一件事,那就是草菅人命。因为出身低,他们就必须要成为那个牺牲者,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锦儿,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也要这样?”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哪样了?”
纳兰锦绣承认自己现在有身孕,脾气秉性是一日不如一日和善,她现在已经努力压抑着了。可就算是她再压抑,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也难免要生气。
她真的是想不通,纪泓煊不是个好女色的人。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偏偏要护着那个柳柳?说她无辜,她根本就不相信。
“这里是镇北王府,目前后院没有主母,我是郡主,当然是我说了算。”纳兰锦绣这么多年身份转变得快,也造就了她骨子里的主子习气。
她这么说,纪泓煊当然没办法反驳。这里确实是镇北王府,她要处置谁,自然没人能拦,也没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