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把一枚银针放到穆离手中。那针上淬了药,只要刺入香贵人的皮肤,就会让她四肢僵硬,手指都打不了弯。
穆离和她四目相对,只一眼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他们两个人如今的默契,说是心意相通也不为过。穆离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些针落到香贵人身上。
香贵人只绣了几针便不能再动,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她用针扎破了指尖,希望疼痛能让她的手恢复知觉。可惜,都是徒劳。
孙文杰见香贵人的针落到地上,眼睛转向锦衣卫统领,低声道:“圣上说把香贵人打入辛者库,你还要装聋卖哑多久?”
锦衣卫统领这才回过神来,香贵人是没翻身的可能了,若是她狗急跳墙把和她交易之人供出来,那可就真是难收场了。
“还不带香贵人走!”他对身后的下属说。
香贵人截止到被人拉走之前,整个人还是僵硬的。她表面上看起来是无能为力,所以都没求饶。实际上,她是舌头僵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心中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手,也后悔错信了他人。她如今这副情况,肯定是遭人暗算,不知道是纪泓烨的人,还是浔王的人。
她在心中冷笑,枉她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什么事都在算计掌握之中。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连谁人想让她万劫不复都不知道。
来日方长,去辛者库也不是就要死了,只要她还活着就有机会……
香贵人被拉出去之后,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永隆帝看着纳兰锦绣,冷声道:“你刚刚给我诊了脉,可知香贵人给我下的是什么药,於我身体可有损?”
纳兰锦绣恭恭敬敬的回复:“只是让人短暂迷失心智,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的药,於圣上龙体并无损害。”
永隆帝可神色没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轻松,他仍是用深沉的眼神看着纳兰锦绣,问道:“你是纪府的客卿?”
大宁朝廷权臣都会在府里养能人异士,专门为自己谋划,做些搅弄风云的阴诡之事。这些人说好听点就叫客卿,说不好听一些就是谋士。
谋士所做之事都是见不得光的,而那些人,在谋士之人功成之后大都会杀掉。因为他们见证了自己肮脏的过去,留在世上总会受人诟病。
权臣和谋士,这似乎是一个密不可分的组合。纳兰锦绣不知道永隆帝怎么看这个问题,但确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草民不是任何人的客卿,只是云游时候盘缠用尽,刚好路过纪府,纪大人心善,收容我几日罢了。”
永隆帝当然不相信这套说辞,他觉得这人是个有用之人,若是能留在宫中,自然可以为他所用。他正在权衡用什么理由把它留下,就见纪泓烨出了列。
他从事发后也没说几句话,这时行礼后咳了起来。他本是个文雅之人,平时看起来性子温和,举止有礼。如今这咳嗽却是来得凶猛,感觉已经是不能忍了。
永隆帝刚要出口的话就收了回去,他关心地询问:“纪卿,可要紧?”
“臣,无事。”停顿的恰到好处,咳的也越发汹涌,谁人都不会觉得他这是没事。
“纪首辅怎么说咳嗽就咳嗽起来了?你可是朝廷重臣,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得好好将养。”宗玄奕凉凉的语气。
“不劳相国费心。”纪泓烨如今已经可以和宗玄奕平分秋色,两人说话也总是明枪暗箭,咄咄相逼。
宗玄奕纵横朝堂数年一直是他独大,即便是慧王浔王气盛的时候,也不足以和他抗衡。朝堂太平这些年是他让他们斗,左右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
如今全是大大的不同了。纪泓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这么大势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初期陈智说这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还觉得翻不出什么浪涛来。现在再想要出手打压,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
宗玄奕沉寂了这几年,似乎已经忘了被人挑衅是什么滋味。他觉得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人出现,可以重新燃起他的斗志。免得他总把自己搞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圣上,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纪泓烨在咳嗽完之后,恭敬地对永隆帝说。
永隆帝为表现自己宽厚,对患病在身的重臣当然要关爱一些,就神态温和的说:“我派个御医随你回去诊治,顺带让他好好为你调理一下身子。”
“圣上的美意臣心领了,鬼谷白衣来了之后,一直是他为臣治病,如今臣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
永隆帝再是想把纳兰锦绣留在身边也不能了,总不能夺人所好。况且这个人实力强悍,既是他要倚重又是他要忌惮的。
纳兰锦绣还是平安的和纪泓烨一起出了宫。她和纪泓烨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彼此沉默。
本来出宫的时候她要乘自己的车,但纪泓烨说不安全。她觉得有穆离在身边,没什么危险可言,但发现有人确实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
她问了穆离。穆离回答说是大概七八个人,都是顶尖的高手,而这几个人他们一从纪府出来就跟上了。一直跟着他们却什么都不做,属实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