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她。”
“可是,那不是坏了风水吗?”
“无妨。”
“可这几棵松树是您特意让人移植到这的。”
“我说了都由着她,你想让我重复几遍?”
纪泓烨复又睁开眼睛,一向平和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迷茫,他似自言自语一般说:“我当初对我的先夫人真的很好么?”
孙文杰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就据实回答:“哪里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
“你说说看。”
孙文杰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眉开眼笑,就连声音都变得异常轻快:“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薛家起的那场大火?”
“记得。”
“你夫人那一日不是再赴宴吗,你怕她出了危险,带着龙义在街上策马狂奔。当时朝堂上的那些老头子都参你了,说你完全不顾身份冲撞了百姓。”
纪泓烨对这件事隐隐也记得一些。他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就算是小时候的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可不知为什么,但凡是触及到感情的事,就总是模模糊糊的。
尤其是对他的先夫人,很多记忆都不清楚。明明也不是多久远的事,可他就是记不得。说起来,这还真是有些奇怪。
“我和彭景当然是要全心全意的维护你,最后就是变成了一场朝堂论理。我那一次可是大获全胜,把那些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纪泓烨的神情依然有些迷茫,他又问:“还有吗?”
“什么?”
“我做过的荒唐事。”
孙文杰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真的是太奇怪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问在头上,他当然要据实相告。
当他数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似乎还有滔滔不绝之势,纪泓烨的记忆逐渐清晰。原来,他真的是用尽自己所有的爱护,去喜欢那个女子了。
如果她真是水性杨花之人,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对自己的洞察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和自己朝夕相处之人,若是心怀鬼胎,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他开始回想他到了北疆之后的见闻。白锦作为一名军医,在军中颇有威望。但凡是被她救治过的人,就没有不夸赞她的。
从医术到医德,他几乎无可挑剔。还有他们私下里相处的片段,那是一个端方守礼之人,接人待物从未有半刻逾矩。
若不是她演技太好,就真的是她本性如此。纪泓烨当然更倾向於后者,这是他对自己眼光的肯定。
他心中忽然有些好奇,当初自己是怎样的心态去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他竟然很想要和她接触,很想要试一试。这种想法很危险,所以在脑海中只出现一瞬,就被他遏制了。
孙文杰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纪泓烨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即便是在他和彭景面前,也总是那么一副清淡样子。能让他这般纠结迷茫,可能真的只有那个女子。
“人间自是有情痴。”孙文杰笑着说。
“我算么?”
“以前的你应该算,现在的话还真是不好说。”
“我的差别这么大吗?”纪泓烨不禁又想到了纪小白当初说的话。就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之人都觉得他不该对夫人忘情。难道他真的是错过了什么?
不得不承认,孙文杰真的是不太习惯他这个样子。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厨房已经在准备膳食,咱们喝一杯。”
孙文杰想的是很好,但真正到了午膳时分,他可没心思喝酒了。因为,他的夫人病了,而且病的还很邪乎。前一刻还在花厅陪孩子玩儿,后一刻就晕倒了。
他心急火燎的请了大夫, 结果却说查不出病因,不知他夫人因何晕倒,甚至都没有让她醒过来的法子,这可急坏了孙文杰。
纪泓烨是外男自然不能进内室,但见孙文杰在门口来回踱步,又冲着下人发了那么大脾气,也察觉出情况应该很枣手。
“你不如去把白锦请来。”
孙文杰一愣:“白锦?名乐侯?”
纪泓烨点头应道:“是。”
“他不是军医出身吗,还能赶上我请的大夫?况且这里还有御医。”
孙文杰对於军医的概念,就停留在草莽大夫身上。你若说他们会医术吧,也不能算是精通,你若说他们不会吧,似乎总要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
“她医术精湛,绝对不是寻常大夫可比,甚至是整个太医院,也不见得有人的医术能在她之上。”纪泓烨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