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还想再问,却见离戈冲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想陪他待一会儿,晚点去见你。”
纳兰锦绣知道他们夫妻已经分开许久,也想给他们一些独处时间,就先出门去了。
屋内只剩下徐锦策和离戈,她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却发现竟是少了一根手指头。伤口早已经结痂,只不过依然能看出创面平整,应该是被切掉的。
她心里一阵疼痛,把他的手捧在了胸口处贴着,哭着说:“这是谁干的?是不是拓跋涛那个混.蛋?”
徐锦策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他根本就听不到外界的话,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本能的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离戈是个孤儿,她爱上徐锦策之前,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样。她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其他想法,唯一希望的就是徐锦策平安,女儿能健康长大。
如今,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坍塌了一半。她的丈夫,她的依恋,就这么生生的被人毁了。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只能把脸颊埋在他的手心,轻声抽泣。
离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痛苦过,她很爱惜徐锦策,断了的这根手指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这双手,牵着她走过无数风雨,用自己的力量护着她,给她安宁平静的生活。这双手,抱过她,抱过女儿,总是用最柔和的力道爱她,总是怕她受伤,怕她疼痛。
她在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拨弄着他的手指头玩。她时常会嫌弃他的手太粗糙,因为他是习武之人,常年摆弄兵器,所以手皮子不细致还有厚茧。
但其实她说的那些嫌弃的话,都不是真心的。她觉得他这双手特别好,他这个人就更是了。她也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幸运,都只是能遇见他,并且嫁给他。
“徐锦策,我很难过。”她低声说,却仍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以前,但凡是她有一丝不开心,他都会用尽心思去哄她。
离戈知道现在自己哭得再厉害,他也不会心疼,她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她扬着一张泪水滂沱的脸,看着他。
明明就是她最熟悉的那张脸,只是上面没有一丝鲜活之气。离戈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然后直起身子去亲吻他。
他的唇略薄,带着些微凉的触感,与平常的那种热度相差甚远。离戈两手捧住他的脸,哭着说:“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但我多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情景。即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够忘了我。”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但这一刻她真的是忍不住了。她坐在他身旁,把脸颊放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安静的待着。
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出现在他身旁。她想时间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起码他们不用再面临分别。
可时间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知道他们剩下的就只有这一个晚上了。她最后一次伺候他洗漱,很仔细的给他洗脸洗头洗澡,又把他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徐锦策如今就像一个机器,每日到了亥时便要休息。他躺在床上睡觉,并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个人而改变什么。
离戈靠在他怀里,和他说最近徐恋歌的进步。她陪着孩子成长,用心去记录她的每一次变化,只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时时刻刻在孩子身边。
他一直心有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一个丈夫,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总说他身上的担子重,注定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们身上。
她从来没怪过他,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宽厚,而是她知道,徐锦策永远都把她和女儿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认为只要镇北王府不倒,她们就能不受伤害。
他守护整个北疆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守护她和女儿?她因为有这样一个丈夫而感到骄傲,她相信等到女儿长大,也一定会有和她一样的看法。
离戈整个晚上都没睡,她就着灯光一直在看徐锦策,似乎是想把以后分别日子里的都看够了。直到东方破晓,她起身在他脸颊上轻轻的印了个吻,然后出门。
纳兰锦绣不知道一等就等了这么久,她见离戈形容憔悴,眼底都是红血丝,就知道她这一晚都没睡。这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我昨天跟你说,我知道有人能解摄魂术,那个人就是北燕的大司命,也就是我的师傅。”
“你这是准备回去找他?”
“对。”
纳兰锦绣摇头:“北燕人一直在找你,你身为北燕的将军却嫁到镇北王府,如果再回去的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