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你可以不用承担,寿山石打碎本就与你无关。”
“是我没劝说好六哥,让他拿了寿山石去问你,也是我不察才导致寿山石被打碎。按理说这个责任应该由我和六哥共同承担,只是,如果把他牵扯进来,恐怕就不是抄几遍佛经能解决的了,索性不如我一人承担。”
纪泓烨看着她的眼睛,发现他现在竟是这样在意老六,处处步步为他着想。总觉得自从她病好后,所做的一切似乎再也没有为了他的,算是与他毫无关系了。
“你对六弟倒是不同。”
她没有否认,语气平静:“我是寄养在纪家的,阖府上下除了外祖母外,大概也没有人真心待我。六哥是庶出加之张姨娘身份低微,本是极为不幸,但为人却是一片赤诚,我同他有些同病相怜,互相搀扶也是应该的。”
“你以前从不这样认为……”
纪泓烨目光审视着她,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世事,让纳兰锦绣无比心虚。她转了眼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自然:“以前交骄纵不懂事,自从上次的事之后,我仔细反思自己的错误,总希望以后不要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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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泓烨没说什么,纳兰锦绣也就又开始抄写经文。 抄了一会儿就开始迷糊,徐锦笙养尊处优久了,体质不好,熬了一晚上已经到了极限,任凭她意志再坚定也还是睡了过去。
纪泓烨看着书就听到“咚”的一声,抬头看见她已经把头磕在小桌上,再凝神细看,发现她竟是睡着了。这般睡姿醒来身子不会酸痛吗?他蹙眉,上前横抱起她平放到榻上。
她睡得不*稳,睡梦中又回到了太傅府,她跪在床前,看着弥留之际消瘦的母亲,心疼难忍。她忽然握了纪泓烨的手,紧紧握着,两条秀气的眉蹙在一起,低声梦呓:“母亲,母亲,锦儿知道错了,您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纪泓烨身体微微一僵,轻轻将熟睡的她姿势摆正,看见她神色凄惶,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消散在鬓发中。
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么窍弱,那么温柔,病逝那年才二十四岁,念着的是他还小没人照顾,却是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父亲回来后,就带了如今的苏姨娘,相处起来倒是很琴瑟和谐的模样,也只是到母亲的坟前小站了一会儿,无悲无泪。
他为母亲感到不值,明明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却落了个无比苍凉的下场,如今,还有谁能记得纪家曾经的当家主母?
原来,她与他一样,在自己不敢承认的内心深处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忘不掉的伤害,心里不由自主生起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