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不知道裴青是否将自己的身份向旧部们透露,但她唤薛仁义一声前辈,是理所应当。
薛仁义遂抬起身看向林傲雪,刚才林傲雪从桥上走来的时候,他便在暗中观察林傲雪。
他一直都很好奇,那常被裴青挂在嘴边的林将军是怎样的人,他只从裴青口中得知林傲雪是信得过的新将,更具体的,裴青没有明说,薛仁义也未追问,但这几个月来,他也得知了林傲雪为邢北关百姓谋福所颁布的各种军令,内心着实钦佩。
眼下一看,林傲雪果然风采斐然,看似身材瘦小,但却自有一股从军之人历经生死劫杀的铁血气概,而且她年纪轻轻,坐上将位之后也未显出浮躁轻狂,自身透着一股沉着冷静的大将之风,让薛仁义心中不住点头。
当林傲雪从桥上下来,主动上前将他扶起,他在抬头的瞬间,与林傲雪对视,后者那一双深邃如汪洋般的眼眸中蕴藏的神采让薛仁义心头一震,他隐约从林傲雪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感觉一闪即逝,他欲再细细分辨之时,又消失了。
薛仁义放下心头疑惑,朝林傲雪点头一笑,随后未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
“林将军,薛某已在此等候多时,裴将军失踪一事薛某已经接到线报,现下派了人马前去追踪,裴将军只要不被人当场击杀,他所行之处都会留下暗记,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传回来了。”
林傲雪听闻薛仁义此言,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叹了一声:
“裴将军已经做了如此完备的安排,却不知还有什么事情是晚辈能帮得上忙的?”
林傲雪神态谦逊,并未因为自己是邢北关中三军之将就显出半点高傲的样子,薛仁义欣赏她的心性,此时她一问,他便回答:
“审讯郑柏、卫亦二人的事情一直是由薛某负责,旦有消息,皆由薛某将其向裴将军转达,而今裴将军无暇自顾,已将庄内大权移交林将军之手,那有关审讯的进度和结果,薛某便直接向林将军禀报了。”
林傲雪得闻此言,心里十分感慨,她父亲的旧部这些年隐在暗处,一边躲避皇帝和宗亲王的搜捕,避免暴露身份,一边又在暗中发展壮大,早已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一套运作方式。
即便是裴青这么重要的人物,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会影响他背后的势力,该如何进行下去的,还是按照原本的节奏持续进行,并不因其中一个人的消失而对整个局面造成严重打击。
想必今日就算不是林傲雪前来接手这些要务,薛仁义也能在第一时间统领大局,继续将整个酒庄运作下去,一边有条不紊地继续接收来自北境各处的情报,一边设法营救裴青。
林傲雪点了点头,顺着薛仁义的话问道:
“可有问出些什么来?”
薛仁义点头,与薛贯一左一右领着林傲雪走进一座小亭,亭中烧了碳炉,四面都立了屏风,内里还算暖和。待林傲雪走进去后,薛仁义请林傲雪在主位坐下,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裴将军此前让吾等审讯郑柏,道出其在军中所为,这郑柏是个硬骨头,一开始无论如何都不招供,为此,薛某便使了些手段,严刑之下,郑柏亦不得僵持,最终还是松了口。”
“他将玄鹤安插在军中的细作一一坦白,薛某将之记录在案,已简单筛查一遍,应当无误。”
他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两张折叠好的信纸,双手递给林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