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寒光闪烁,鲜血四溅,加兹国使者倒地而亡。
众人惊骇不已,纷纷抽出兵器,大叫着围住青年。
青年抹去脸上血迹,朝众人抱拳,道:“请诸位见谅,我是加兹国国王的亲卫,这个人是个奸邪小人,不配为加兹国使者,国王命我杀了他,以免他胡言乱语,有损我们加兹国的颜面,国王已经委任了新的使者。”
说完,他退了出去,态度恭敬。
两个锦衣华服的加兹国官员上前,和众人见礼。
一人喝问:“你们真的是皮禄国王任命的新使者?”
两人脸上露出沉痛之色,道:“皮禄国王横征暴敛,为人狡诈,尽失民心,已经暴死王宫之中。大王子继任为王,与魏朝重修旧好,向魏朝纳贡。”
众人瞠目结舌,心念电转,无数道目光汇集到了瑶英身上。
她面色如常,仿佛一点也不惊讶,挥手示意众人归座,慢条斯理地环顾一圈,虽然眼睛蒙着,众人却觉得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掠了过去。
“昔日北道太平之时,商路通畅,诸国诸部朝贡不绝,商贾辐辏。后来几经战乱,中原与诸部断绝,如今我魏朝平定乱世,人口繁盛,物阜民丰,推恩四海,自当重启商路,与诸部恢复通商,与诸部便利,也是与我魏朝便利,望诸部顺应民心,与我西军共同守护商道。”
瑶英一字字说着,语气突然一沉:“若有无故劫掠商队、残杀平民之徒,西军必兴师问罪。”
众人看着地毯上加兹国使者的尸首,冷汗涔涔,再想到加兹国国王已然身死,更是悚然,哪还有入帐之时的骄横模样?一个个悄悄擦汗,庆幸刚才没有出言调戏文昭公主,出声附和她。
“公主所言极是。”
“我部与汉地早有来往,一直盼着和汉地恢复通商!绝不敢违抗君命!”
瑶英微微一笑,命人取出盟书,和众人约定抽取的税赋。
诸部惊讶地发现她给出的条件十分公道,愣了片刻后,心中暗暗称许。
瑶英并未要求诸部立刻给出答复,两手一拍,命乐班奏起乐曲,让属臣作陪,自己退出大帐。
诸部连忙打听加兹国到底出了什么事,听完使者讲述,心口发凉。
……
就在几天前,加兹国爆发了一场内乱。
依附加兹国的部落深受加兹压迫,早已有了反心,眼看到了冬天,部落中如果不能存够粮食,可能熬不到明年,国王还不停加税,到手的银币又被搜刮走,他们不想活活饿死,干脆造反。
西军平定西域后,加兹国一些大领主预备将部落中的流亡人口送回高昌,以换取钱帛,被国王从中阻挠,国王勒索的钱财他们只能拿到一成,对国王也有不满,部落起兵时,他们趁势起义。
附近部落听说加兹国向西军勒索了大批钱财,见加兹国内乱,立刻发兵攻打,趁机渔利。
战火席卷整个加兹国,加兹国巫师被愤怒的牧民砍了脑袋,国王躲在王宫,王子狼狈逃出城,连发几道急信向宗主国和附近邦国求救,宗主国未予理会。
西军也收到求救信,文昭公主不计前嫌,派出杨迁领兵前去救援。
杨迁带了几百精兵直逼加兹国,不到两天就解了加兹国之困。
叛军退兵,国王暴死,王子继任国王,向魏朝献上国书,派出朝贡队伍,承诺行商税率二十取一。
那些起义的部落自知走投无路,听说西军在赎买流亡人口,税赋极低,举族投降,请求归附,杨迁将他们带回妥善安置。
……
短短一个月内,加兹国天翻地覆。
诸部毛骨悚然。
这一战,西军几乎没有伤亡,加兹国死了一位国王,王宫被劫掠一空,部落牧民大量出逃投奔魏朝,人心尽散,贵族内部互相猜忌,即位的国王还得对西军感恩戴德,自此以后,再不敢阳奉阴违。
而这一切看起来和西军没有任何关联,一切都是加兹国国王贪得无厌,自取灭亡。
诸部战战兢兢。
接下来几天,瑶英让商人和精通各族语言的官员领着各部使者、贵族逛集会,各部看到刚刚从中原运来的琳琅满目的货物,眼花缭乱,心旌动摇。
大会最后一日,各部和瑶英签订盟书,承诺恢复通商,定下税赋,约定互派使者。
自此,北道彻底连通。
……
忙完加兹国的事,瑶英的眼睛也好得差不多了。取下布条的那天正好是个大晴天,雪光映在殿前,一片雪亮。
她在殿中休息,提笔给昙摩罗伽写信。
前些天写给他的信都是她口述,谢青帮她写的,他认得她的笔迹,看到她的亲笔,就能知道她眼睛好了。
信刚送出去,谢青捧着一封信进屋:“公主,马鲁国曼达王妃送来的信。”
瑶英接了信看完,收起笑容,脸色紧绷。
“公主,出什么事了?”
瑶英转身,看着远方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岭,道:“海都阿陵可能要来了。”
李仲虔、杨迁匆匆赶来,“海都阿陵要来?”
瑶英点点头:“曼达王妃信上说,海都阿陵去了萨末鞬,瓦罕可汗生前曾派人去萨末鞬经营,他和那里的北戎人汇合,娶了当地一个宗主国的公主,借了大批兵马,誓要带领残部东归复国。”
“现在海都阿陵到哪里了?”
“曼达王妃也不清楚,我们得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