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玄贞就在她眼皮底下,北戎忙着和王庭交战,凉州军可以出兵策应,他们何须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朝廷的精锐身上?
只有当他们壮大起来、能够给北戎造成威胁的时候,李德才会投入兵力。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支队伍已经有了规模,李德只能和他们合作,而不是命令。
瑶英目中含泪,看着眼前的青年们。
他的亲兵一个一个围了上来,和青年们一样跪在她脚下。
王庭士兵没有靠近,骑马守在一边,遥遥观望。
瑶英立在山丘间,肩披霞光,笑了笑。
“你们都是高昌最英勇的儿郎,在沙州,瓜州,还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儿郎,你们顶天立地,是收复河西的希望。”
“杨迁组建义军,联合各地心向魏朝的世家大族,队伍正在不断壮大。”
“没有魏朝的兵马,我们自己上战场。”
“没有粮草,我们自己筹措。”
“这支军队,就叫西军!我们要联合所有想要东归的部落,自己收复故土,夺回家园!”
狂风卷过,吹动瑶英身上的衣袍,衣袂翻飞。在她身后,几面代表她的旗帜在狂风中舒展开身姿,飘荡飞扬。
青年们望着她,满是疲惫的面庞焕发出异样的神采,目光灼灼,重新燃起斗志,热血沸腾——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他们一定可以完成祖辈的遗愿,回归故国!
……
长风猎猎,暮色壮丽。
不远处,一支队伍停在沙丘背后,马背上的男人放下长弓和铁箭,遥望立在瓦蓝苍穹之下和黄沙之间的瑶英,久久无言。
一旁的毕娑看着远处的李玄贞,忍不住出声道:“我从未见过文昭公主如此失态,公主肯定很想念她的兄长,盼着早日回到故乡。”
下午,昙摩罗伽独自返回营地,和毕娑密谈,突然接到急讯,有北戎人在附近出没,两人想到莫毗多和瑶英,怕出什么变故,带了一支队伍出来接人,顺便截住北戎人。
赶到附近时,他们听到厮杀声,向莫毗多的人挥动旗帜,示意是自己人,慢慢靠近,正好看到瑶英冲进一个男人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毕娑一双碧眼瞪得溜圆,眼珠差点掉出来,下意识去看昙摩罗伽的反应。
昙摩罗伽脸上蒙着防风沙的面巾,沉着地弯弓搭箭,几箭射落北戎骑兵。
直到莫毗多带人斩杀所有北戎兵,他才松了弓弦。
毕娑猜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过来传话:“将军,文昭公主好像找到她兄长了!”
毕娑心情复杂,一时好像松了口气,一时又有点失望,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昙摩罗伽始终一言不发。
毕娑感叹几句,试探地问:“他们要回营地了,我们过不过去?”
“不必,直接回营地。”
昙摩罗伽收回视线,拨马转身。
他见过她失态的模样,不过只在她做梦的时候,她把他当成李仲虔,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他掌中依恋地蹭来蹭去,和他撒娇。
但是那都不及亲眼看到她冲下沙丘,不顾一切地扑进她兄长的怀中。
只有在李仲虔面前,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像个孩子。
她有更信赖、更亲近的人。
此前种种,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她从万里之外来,跨越重重山河,迢迢万里。
现在,她要回去了。
风卷起昙摩罗伽的衣袍,他摸了一下手腕的持珠,腕上空空如也。
……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下了沙丘,正面遇上。
莫毗多立马迎上去,和昙摩罗伽、毕娑小声交谈。
瑶英把李玄贞丢给亲兵照顾,吩咐亲兵捡回那对擂鼓金锤,看到昙摩罗伽,吃了一惊,驱马疾走,想上前,看他们在议事,自己不好靠近,拨马走开了。
赶回营地,毕娑几人继续去大帐议事。
瑶英请来军医为李玄贞和其他人治伤。
军医指着李玄贞,道:“他伤得太重,伤口容易感染,必须单独睡一个帐篷。”
小兵为难地道:“几座帐篷都住满了……”
瑶英皱眉,“让他住我的帐篷。”
缘觉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