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劝李玄贞和李仲虔:“公子,大王子肯定已经察觉出我们是奸细了,快撤吧,再不撤就没机会了!”
李仲虔咬咬牙,拨马转身。
他们已经让北戎乱成了一锅粥,必须趁机逃出北戎,尽快找到李瑶英。
她的安危至关重要,海都阿陵可以将来再杀,他不能因小失大。
李玄贞拍马跟上李仲虔,带着亲兵撤出牙庭。
在他们身后,星光灿烂,厮杀还在继续。
……
海都阿陵带领骑兵掩护瓦罕可汗撤退。
心腹拨马冲到他身边,小声道:“王子,不如我们趁乱反了吧!大汗身受重伤,万一有个好歹,大王子他们不会放过你!”
他们刺杀诸位王子的计策失败以后,从高昌返回伊州,此时瓦罕可汗已经控制住所有忠于海都阿陵的部下。
海都阿陵和断事官偷偷见了一面,知道自己陷入绝境,无处可逃,深思熟虑后,决定铤而走险,前去牙帐,认下所有罪责。
他赌对了,瓦罕可汗没有杀他。
王子们勃然大怒,大王子带兵杀到牙庭,兴师问罪,其他几位王子也在赶来牙庭的路上。
海都阿陵接到消息,担心瓦罕可汗扛不住压力,反悔要杀他,避去了城外,正在观望情况,贵族发动叛乱,他权衡了一番,带着队伍赶过来,护送瓦罕可汗离开。
心腹心急如焚:“王子,几位王子对您恨之入骨,您为什么不趁机反了呢?”
海都阿陵一刀捅穿一个铁骑,随手抹去溅在脸上的黏稠鲜血,摇摇头。
“你以为我反了就能保住性命?我的领地部属都在大汗手里,他死了,我一无所有,那些贵族没有一个瞧得起我。大汗活着,我今天戴罪立功,以后还能重新获取他的信任。”
星光下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海都阿陵举起长刀。
从前年开始,他诸事不顺,和其他王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这一次更是栽了个大跟头,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以后不得不从头开始。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他还年轻,精力充沛,身强体壮,只要假以时日,他还可以卷土重来。
他将领兵征伐最肥沃的土地,从王庭夺回最美的女人。
在那之前,他必须保住性命。
海都阿陵大吼一声,继续砍杀。
……
当夜,北戎天翻地覆。
贵族发动叛乱,海都阿陵护送瓦罕可汗和大王子撤出伊州。
混乱中,瓦罕可汗下令移帐斡鲁朵,召集各地部落骑兵前往斡鲁朵勤王,同时传令各处封锁消息,尤其要注意王庭的动静,命边境守军日夜巡查,射杀所有朝王庭方向飞去的信鹰。
李玄贞、李仲虔趁乱离开,连夜狂奔数十里,发现身后有支追兵紧紧追了过来。
重伤的瓦罕可汗在撤向斡鲁朵的路上质问大王子,怀疑他军中出了奸细,很快派出了几支追兵。
李玄贞一行人躲避追杀,感慨道:“瓦罕可汗不愧是北戎大汗……不可小觑。”
虽然瓦罕可汗因为儿子之间的矛盾大意失荆州,险些死在李仲虔的暗箭下,还被叛乱的贵族抄了牙庭,但他终究是北戎大汗,清醒过来以后,迅速控制住局势,逃往斡鲁朵,封锁边境,威慑蠢蠢欲动的部落,雷厉风行,让人心惊胆寒。
他壮年时的风采,可见一斑。
李玄贞叹道:“我还是大意了。”
他以为瓦罕可汗重伤之后,诸位王子会立刻陷入内斗,北戎将四分五裂,他们就能趁乱离开北戎。
没想到瓦罕可汗撑了过来,虽然各地先后爆发叛乱,但是可汗显然成竹在胸,可以稳住局面。
他们仍然被困在北戎。
亲兵道:“瓦罕可汗和王庭佛子对峙多年,一直攻不下王庭,人心涣散,贵族抱怨了很多年,都说他们的大汗不中用了,现在看来,可汗宝刀未老。”
李玄贞看一眼李仲虔,沉默不语。
瓦罕可汗这么难对付,那个被瓦罕可汗视为克星的王庭佛子又是怎样的人?
他不想和李仲虔讨论这件事。
……
回忆到这里,李玄贞长长地叹口气。
他们终究不熟悉地形,虽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伊州,却在茫茫雪原上迷失了方向,被追兵追上,几场厮杀过后,几人新伤带旧伤,险些死在北戎人箭下。
海都阿陵的部下想要抓住他们,所以会留活口。
瓦罕可汗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把他们当成细作,要求追兵格杀勿论,追兵下手毫不留情,这一次每根箭矢都涂了毒汁。
亲兵接连死去,李仲虔被毒箭所伤,引发旧伤,意识紊乱。
李玄贞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命大,几次死里逃生。
他来不及庆幸,因为他很快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尴尬的处境:逃亡之时,他们要躲避追兵,不得不远离大道,无法辨认方向,居然离王庭越来越远,离斡鲁朵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