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瑶英蹙眉,看了亲兵一眼,叫来所有亲兵,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

她神色有些严厉,谢冲、谢鹏几人不敢玩笑,个个垂手侍立。

瑶英一字字道:“沙州、瓜州都属河西之地,当地百姓不论胡汉,皆是大魏子民,你们记住了没有?”

众人沉声应是。

瑶英这才吩咐刚才问话的亲兵:“既是沙州人,又求了过来,能收留的就想办法收留。”

又道:“如果有不规矩的人,决不能姑息,立刻驱逐出去。我们只有先救己,才能救人,让老齐谨慎些,千万别惹出乱子。”

亲兵应喏。

一连忙乱了几天,瑶英估摸着阿史那毕娑快回来了,开始为去高昌做准备,之前昙摩罗伽说过会让毕娑陪同她出使高昌。

这期间,她坚持每天早上出现在早课上,虽然听不懂宣讲,依旧能老老实实坐上半个时辰,跟着僧人念诵经文。

昙摩罗伽帮了她,她不能辜负他的苦心。

僧人们和瑶英语言不通,见她态度虔诚恭敬,而且如此年轻美貌,竟能洗去铅华,不施脂粉,日日天不亮就起身做功课,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和善了很多。

不过依旧没人敢和瑶英搭话,她经过的地方,所有僧人立刻挪开视线,不敢多看她,有的闭目念诵经文,有的禅定,还有的掉头躲开。

般若气急败坏:很显然,这些僧人定力不够,为瑶英的美貌心笙摇动,所以才会把她当成洪水猛兽来躲避!

他偷偷和缘觉抱怨:“文昭公主每次经过前殿的时候,那帮小沙弥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再这么下去该怎么办?”

缘觉笑了笑:“公主只是在早课的时候来殿中诵经,其他辰光从不在寺中走动,既没有故意引诱谁,也没有花枝招展到处乱晃。城中王公贵妇也时常来前殿听众位禅师讲经,个个浓妆艳抹,头上戴的、身上挂的金玉一串摞一串,生怕被别人比过去,还得带着四五个伺候的侍女,那么多女子前来听讲经,你怎么只针对文昭公主?”

般若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气得一跺脚:“文昭公主貌若神女,比她们都美!”

缘觉又好笑又觉得无奈,“公主的美丽是恩赐,不是罪孽。这也是佛陀对小沙弥他们的考验,如果他们能通过考验,说明他们心虔,如果他们天天魂牵梦绕,那说明他们的虔心还不够,正好磨砺他们。”

他停顿了一会儿,郑重地道,“对王来说,也是如此。”

般若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只得罢了。

瑶英不知道缘觉真的把她当成佛陀对昙摩罗伽的考验,每天规规矩矩上早课。

通常她都是独来独往,这日却有几个僧人在讲经结束后拦住她,张口就是一大串梵语。

她没听懂,一脸莫名其妙。

僧人又是一串她听不懂的胡语,旁边另一个僧人不满,拉着僧人激烈地辩论起来,两人越吵越激动,旁边几个僧人参与进来,很快引来寺主的注意。

“怎么回事?”

寺主赶过来调停。

争吵的僧人并没有压低声音,反而越吵声音越高,还用手拉扯对方,拍对方的肩膀,争得面红耳赤。

寺主大怒,不过当他听明白几人在争吵什么之后,并没有呵斥他们,而是皱了皱眉头,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得由师尊来做出决断。”

瑶英还没听清僧人在争论什么,就和争吵的僧人一起被寺主送到昙摩罗伽的禅房去了。

院中沙枣树银白色的花朵已经快落尽了,满地花瓣。

昙摩罗伽在处理公务,一身袒肩袈裟,蜜色肩膀柔润亮泽。

寺主先恭敬地行礼,向近卫通禀,等缘觉示意他进去,立刻带着几个僧人进禅房回禀事情的经过。

昙摩罗伽听完他的禀报,抬眸,看向站在门前的瑶英。

瑶英会意,走了进去。

昙摩罗伽吩咐缘觉:“取纸笔。”

缘觉搬来一张小案几,拿来纸笔,放在昙摩罗伽右侧。

昙摩罗伽问瑶英:“公主可否默写出前些时曾背诵过的《心经》?”

他看着她,眸子像蓄了一泓碧水,清冷又温和。

虽然没有刻意安抚的意思,却能让人立刻心平气和。

瑶英定定神,点了点头,走到小案几前,盘腿坐下,提笔开始默写。

屋中静悄悄的,只有笔划过纸张的窸窸窣窣声。

不一会儿,瑶英默写完了,递给缘觉,缘觉送到昙摩罗伽案前。

昙摩罗伽一目十行,先扫视一遍,然后又从头看起,这回看得很仔细。

看完后,他放下纸张。

“公主可有《心经》的梵语本?”

瑶英摇摇头,佛经典籍的原始版本大多是梵语,然后有不同译本,她的嫁妆里有很多梵语版本的佛典,但是没有《心经》的梵语版。

几个僧人听到这里,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人神情颇为激动。

昙摩罗伽淡淡地瞥他一眼。

僧人脸上通红,停下争论,低下了头。

昙摩罗伽让缘觉取来纸张,提笔,对照着瑶英刚刚默写的汉文,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