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也许可以说,璐璐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迷恋着依赖某个人,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让自己不那么孤独……但这次离开晨曦领,与外人接触,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璐璐已经不是被塔妮娅洗脑的小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
“而且,我能感受到,她已经理解了什么才是喜欢,又该怎么去对待一份恋情……她很主动,抱歉,你生气我也要说,璐璐正在以实际行动争取着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路禹指尖旋转着璐璐第一次为他觉醒魔法后下意识构筑出的风旋。
“我也很确定…我喜欢她。”
这本该是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的瞬间,但是塞拉却十分平静。
“谁不是呢。”
“现在年轻人恋爱的酸涩与别扭气息真让人着迷啊,听了这么久,就连书写时的疲劳也都一扫而空了呢。”
悄无声息出现於两人身后的凡妮莎吓得他们一激灵。
“一边是禁忌的爱恋,一边是日久生情的甜蜜,即便是我也会难以抉择呢…想起来,当初似乎也有一位十分倾慕我的【夜隐狼人】女孩,追逐着我,向我表达过爱意,早知道就把她也带上,让萨耶尔好好地纠结,不然他总是每天沉着一张脸,也太不有趣了。”
“嗯…你们完全可以接着讨论,只要当我不存在就好了。”凡妮莎眨着绿色的双眸,好奇而兴奋地挥了挥手,示意继续继续。
面对这个远比书稿中表现出的文静气息更为活泼的老师,路禹只得捂脸,塞拉则是变得拘谨。
“老师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凡妮莎回忆道:“为了魔法四处旅行,结识各种各样的魔物,记录他们的文化、理解他们的习俗、不带偏见与傲慢的进入他们的生活,知晓他们只是与精灵一般栖息於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并冲早有一日会等来觉醒智慧的那一天。
“我为最凶残的巨兽抆拭过创口,也曾为拳头大小的蚂蚁帝国指引迁徙之路。满天雕鴞随我逃避来临的风暴,翩翩起舞的巨蝶用着不甚明晰的发声器官努力模仿着我的‘你好’,蜕壳的巨虾人性化地露出了哀求之色,只为我能放过他的伴侣…”
“……”
路禹和塞拉满怀期待凡妮莎继续说下去,这段离开了沉默山脉开启的精彩旅程他们多多少少从日记中看过,只是细节不够丰富,他们真正想听的还是凡妮莎与萨耶尔抆出火花的内容。
凡妮莎笑容中充满了宠溺,她站起身,按住两人的脑袋:“你们啊,我才不会说和他一起经历的故事呢,那可是属於我和他最美好的东西……”
像是不想给孩子提及年轻时爱情故事的父母,提及萨耶尔时,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仿佛他就在眼前。
“很棒不是吗…也许童年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份甘甜所要付出的代价。”凡妮莎说。
路禹曾经思考过,如果将萨耶尔放在凡妮莎的位置上,他绝不可能离开山脉。
坚信未来总会有美好的东西,且明天总有值得期待事物的乐观,这才成就了凡妮莎传奇的一生。
谈及童年,凡妮莎沉默了一会。
“他们…还好吗?”
路禹不知该怎么回答,委婉地说:“您的妹妹将关於你,唯一的一份画像藏了起来…她似乎一直记得你,也记得你在睡梦中到床前叮嘱她的模样…”
“是吗…她还记得我啊。”凡妮莎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当初没有冲动,真是太好了。”
索雷森的毁灭只在一瞬,破魔水晶巨人与蝴蝶的制作均是为了杀戮,凡妮莎走向绝望与黑暗也只是一念之间,但她最终选择了放下。
正是因为知晓自己很难成为凡妮莎这样的人,路禹才会格外地敬重她,喊她老师不是为了学识,而是她的善良。
身为那个时代的巅峰,几乎没什么人能够阻止她作恶,但作为至高的强者,她却恪守着人世间大多数的规则,努力地追寻并弥补着自己缺憾的童年,用实际行动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
“我把‘限制’范围内能够留下的魔法都写了下来,至於魔力潮之后还有多少能用,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留待你们去尝试。”凡妮莎又拍了拍两人的脑袋,“一些过往书籍中的过错与缺漏我已经订正,嗯…【种族观察手册】受到魔力潮影响最小,也许还能起到很久的参考作用。”
说完,凡妮莎开心地一拍手:“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们两个别扭的家伙,怎么对待可爱的小璐璐吧。”
路禹瞄了瞄塞拉,不是为了岔开话题,而是诚心询问:“老师,你似乎从不提及,让我们继续完善书稿,并努力分享知识的事。”
凡妮莎抿嘴笑道:“我知道这条路有多么苦,有多么艰险,又怎么会让你们去走呢,只要你们无愧於心,不走上学派的道路,老师就很开心了。”
“我和萨耶尔未曾实现的平凡日常…你们就帮我们继续走下去吧。”
凡妮莎眺望夜空下的晨曦领,看着远处零星的几个火把,感受着里面的生气,满足地闭上了眼。
“我当年也和萨耶尔构思过这样的场景…只可惜,他已经老了。”她转过身,面朝路禹和塞拉,“但你们不同,你们还年轻,所以……喜欢璐璐的你们两,到底什么时候出击啊,我快急死了!!”
就在令人闻风丧胆的暴食者与前光辉神选塞拉在凡妮莎催促下约定“很快很快”时,晨曦领之外的红焰山脉,两只优势种血族化作了冰雕。
长枪洞穿了两座冰雕,而后力度不减地扫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将一只躲藏的优势种震了下来,等待他的,是无情的一击。
这位畏惧到不敢接敌的枫血六翼被贯穿身躯后吐出了一句话。
“八阶……”
灵魂上的震撼令他在恐惧中迎来了死亡。
魁梧的身躯一路前行,留下一道结冰的路径,那不断泄露出魔力的鳞甲在感受不到敌意后收敛了气息。
他整理了盔甲上的血污,将长枪收起,摘下了面甲,露出了饱经沧桑的脸。
像是到访的客人,他礼貌地以魔力触动了晨曦领外的示警法阵。
如同按响门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