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问道:“这门婚事,是二哥定的?”
“你不满意?”萧成文似笑非笑。
定陶公主心头一跳,小心摇头,“没有!”
萧成文满意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听话,懂事。你放心,我不会害你,这门婚事,等你见到刘宝平此人,你一定满意。”
定陶公主心情忐忑,顺从地点点头。
被二哥开解一通,心里头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这门婚事。
若是刘宝平果真如二哥所说,长得好看,性情温和,倒是可以嫁过去。
她却没想过,就算她不同意,她也得嫁过去。
她也没想过,凉州,苦寒之地,异族祸乱。
刘宝平常年行伍,杀伐果断,岂会是个性情温和之人。
全身煞气,倒可能是真的。
这些,没人告诉她。
这会,她也想不到那里去。
萧成文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于是说道:“别蹲着了,怪累的。来,扶我站起来。”
定陶赶紧扶着萧成文站起来。
见他扶着椅子坐下来,还伸手捶腿,她好奇问道:“二哥很难受吗?这些年,你的身体难道就没好一些?”
萧成文闻言,笑了起来,“即便难受,也习惯了。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去不了,只能慢慢养着。定陶啊,说不定哪天我就没了,你还会记恨我吗?”
定陶心虚,慌乱。
她急忙摇头,“我从未记恨过二哥!”
萧成文挑眉一笑,显然不相信。
他也不拆穿她。
“你是不是记恨我,并不重要。但你要记住:你,我,三弟,母后,我们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你,但是我,母后,三弟,绝不会害你。我们是你最亲最亲的亲人,都在一心替你打算。”
定陶公主内心受到震动,表情纠结矛盾迟疑。
萧成文再接再厉,“刘宝平这门婚事,你总认为我和母后是在害你。可你从未想过,刘家在凉州,你成亲后住在京城,等于上无公婆妯娌,下无小姑子小叔子。婚后,你继续住在公主府,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无人掣肘,潇洒自在。这样的婚事不好吗?
若是在京城众多世家中,替你挑选一门亲事,上有公婆妯娌,下有小姑子小叔子,各种人情来往。即便你贵为公主,平日里好歹也要敷衍敷衍。以你的脾气,那样的生活,你过不了三个月,就得喊受不了,委屈自己不说还坏了名声。岂有嫁给刘宝平自在。”
定陶公主愣住。
得知这门婚事之后,她不曾从这个角度思考过。
听儿歌这么一说,这门婚事,貌似,真的还不错。
她怯生生问道:“真有二哥说的那么好吗?刘宝平,他,真的好相处吗?”
萧成文嗤笑一声,“不好相处又怎么样。你是公主,他是驸马,只有他让着你,不会让你受他的气。”
定陶闻言,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理。
只要无公婆妯娌,无孝道压制,婚后日子就能过得美滋滋。
直到此刻,她终于被二哥萧成文说服,心里头已经不再排斥这门婚事。
甚至,开始期盼能早点见到刘宝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长得有二哥那么好看。
萧成文满意一笑,“快要出嫁,你就安心留在未央宫,跟着嬷嬷学规矩。无论如何,面子功夫总要做,不可叫人挑出刺来。婚后,关起门过日子,自然没人过问。”
“我听二哥的。”
这会,她乖巧得很。
萧成文含笑点头,这一刻,定陶在他眼里极为顺眼。
安抚住定陶,萧成文又去见陶皇后。
……
“母后放心,定陶已经想通了,不会再闹。”
闻言,陶皇后长出一口气。
她说道:“还是你有办法,一会的功夫,就劝住了定陶。前几日,她闹腾得厉害,本宫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成文低头一笑,“母后对定陶,还是要多点耐心。定陶吃软不吃硬,不让她心服口服,真心顺从,她就会一直闹腾。”
“本宫对她已经足够耐心,好声好气同她说话,她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认定本宫是在害她,拿她交换利益。这个死丫头,就爱钻牛角尖。怎么她就相信你说的话?本宫的话,她却半句不信?”
陶皇后气呼呼的,想不通。
萧成文轻声一笑,“我说了,母后要多点耐心,不要三两句不对付,就开始喝骂。呵斥怒骂,从来都不管用,轻言细语方是上策。”
陶皇后恍然。
她突然想起,这些年,她竟然从未见过大儿子发怒。
任何时候,无论多么紧急的情况,即便火烧眉毛,他都是一副不疾不徐,耐心十足地模样。
陶皇后不由得蹙眉,心头一惊。
她意识到,大儿子不仅没有良心,他甚至没有情绪。
这样的人,何等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