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我蹙眉问他。
“有点渴,我能上去喝杯茶吗?”他的语气就像走进便利店问老板要麦旋风的死小孩,透着令人迷茫的理所当然。
“很抱歉,不能。”我干脆利落地回绝,之后操控着轮椅往电梯而去。等走出一段,回头看过去,发现商牧枭竟然跟了过来。
我调转轮椅直面他,再次重申:“我说了,不能。”
“我听到了。”双手插在牛仔外套里,商牧枭的模样看着有点无赖。
我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他的潜台词——我听到了,但那又怎样呢?你能打断我的腿,让我无法再跟着你吗?
我不能。
我看了他一会儿,拿他无可奈何,索性也不去管他。
商牧枭就这样跟着我,一路坐电梯,上楼,和我来到了同一扇门前。
当我用指纹锁开门时,他就靠在门边看着我。
“你一点没有防范心吗?”他似乎感到不可思议,“要是我想杀人夺财怎么办?”
开门的动作一顿,我古怪地望向他。
“你开着几百万的车,夺我的财?”
他可能也意识到这事有点说不过去,换了套说辞道:“那就……夺色?”
将门打开,我听了他的话,直接笑了起来。
“前几天你还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
进到室内,我将客厅的灯全都开了,一回头,商牧枭果然自己就进来了。
“你家……东西好少。”他打量四周,言语已经很客气,我想他本来应该是想说“寒酸”的。
这套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一共五十多平,一室一厅,空间有限,坐轮椅不适合在家里堆东西,我一向只买必需品。
“喝了水就马上走。”我没有搭话,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客厅一看,他正在研究我的望远镜。
“别乱碰。”我耐着性子提醒他,将水杯放到了茶几上。
“什么都看不出啊。”他一只眼对着目镜,看了半天没看到什么,也觉得没意思,果断放弃了这个“玩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今天下雨,云层那么厚,你自然什么都看不到。”我努力为自己的望远镜正名。
“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什么?”商牧枭端起水杯问。
“星星。”
“星星?”
“这是天文望远镜。”
他点点头,不见得多有兴趣。
忽然,他的外套口袋振动了起来。他拧眉掏出手机一看,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姐。”
我还记得他上次接到姐姐电话时,情绪转换有多猛烈。这次却好像是淋了雨的丧家犬,蔫了吧唧的。
“嗯,我知道,下雨了……我在外面,在……”他瞥了我一眼,面不改色道,“在朋友家,他会陪着我。不是……不是尹诺他们,是新认识的朋友。”
我记得尹诺这个名字,在我的选修课学生名单里,应该是他的那两个同学之一。
五分钟后,商牧枭挂了电话。他看着手机出了会儿神,又去看窗外。
雨点斜斜打在玻璃窗上,将远处的霓虹渲染成五彩的光斑。
“我讨厌下雨。”
“我也讨厌下雨。”
商牧枭挑着眉看过来,一脸狐疑。
“下雨没有星星。” 我指了指那台对着天空的星特朗,解释道,“虽然我无法环游世界,但我可以翱翔宇宙。”
“听起来很有意思。”他没什么诚意地说着,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环抱住自己的胳膊,“让我再待一会儿,雨停了我就走。”
显然,喝水只是借口。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驱动轮椅,我决定不去管他,自己去睡觉。
“走时别忘了关门。”
到了卧室门前,手堪堪触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商牧枭的声音。
“北教授,我改主意了。”
我回头去看他。
商牧枭闭着眼,靠在沙发垫上,这张沙发由沈洛雨为我选购,虽然于我无用,但她说客人绝对会喜欢,一坐下去就像坐在云间,完全不想起来。
我不知道商牧枭是不是正处于这样的状态,但他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昏昏欲睡,神志不清。
“我想,我可以接受你的潜规则。”他懒洋洋地说着,缓缓睁开了双眸。与声音截然不同,他眼里毫无睡意,再清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