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风疏旷,吹散了风骊渊在客栈里蒙出的汗渍,“外头倒是凉快得很,今儿晚上,不如就睡在这野地里,何必回去,自找那富贵罪受……”
一个长达三尺的黑色包裹,被风骊渊环抱在怀中,即使睡得酣畅,上面的手指也不曾松开半分。
这夜,他梦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手持羽扇,谈笑间衣袂飘飞,气宇凛然,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他非常笃定,那翩翩自若的白衣高人,一定就是“阿轩”。
翌日,十几里外的嵇绍家中,早早聒噪起来。
“嵇叔,你明日千万不能往东北方走,西南得朋,东北丧朋——”
嵇绍收起笑容,不耐烦地打断道:“让你少信那些谶纬之术,反倒上了瘾了……你要再没完没了,我就把那《连山》、《归藏》一把火烧了。”
薛珩得意,挑着眉毛,摇头晃脑地道:“嵇叔,我这推演测算,属六艺之数,君子之学,跟那谶纬迷信不一样的。”
“傻孩子,六艺九数,说的是方田、粟米、差分之类量测之术,跟你这卜筮算卦有何干系?就这么自卖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哎——我又记错了么?可是……上次我还算得挺准的呢……”薛珩但凡要回想什么,十分地费力,两眼没了神采,自顾自地愣怔在原地,嵇绍见状,正要走回书房,却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
“……到底是谁,怎么来时一点动静都不带……”
嵇绍尽管诧异,还是主动前去开门。
从来吱呀作响的柴篱被风骊渊直接跃过,走路也不生一丁点脚步声,自幼爬山上树练出来的轻功,倒并非浪得“雁过无痕”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