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不止是卫珩一个人。
舒遥亦然。
他之前想得很好很洒脱,心想大不了就是被道尊觉得自己欺骗人家情感,挨日月照璧一顿打后滚出玄山,从此恩断义绝,不相往来。
但他真正面对起卫珩,方在唇边咀嚼到恩断义绝、不相往来几个字的含义之重。
那意味着在他数不清几百上千年的悠长寿元里,卫珩只出现过这短短一段时日。
日后任凭白云苍狗,岁月悠悠,也只得这片段如昙花一现可供回忆。
舒遥一直是个不太感性的人。
所以叫他形容,大概是要比去让雪天人间骤雪剑下多走几百个来回,挨上日月照璧很多顿毒打的分量还要重上很多的事情。
舒遥第一次发现,并且直视自己心头住着的这只贪恋温暖的恶魔。
自己确实是个魔修,没毛病。
他想,还是很卑劣的那种。
他最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短短一句话:“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他需要一点时间。
哪怕是还要冷酷无情告诉卫珩,自己是修无情道的,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多一点时间,伤势好全一点,挨起日月照璧的打也不用那么疼。
舒遥如是苦中作乐想着,且如实说出自己内心想法:“至少等我伤势好全,能从日月照璧下勉强保命时再说吧。”
说罢舒遥想悔恨捂住自己嘴巴。
他原意是想随口开个玩笑,戏谑一番缓和气氛,结果这番话一出——
搞得仿佛人家道尊是个强抢人的恶霸,自己很害怕他日月照璧淫威似的。
卫珩眼眸依然是沉静的,却叫舒遥情不自禁联想到家中深井,故乡清泉,沉静中夹杂了让人卸下心防,想要亲近依赖的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