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段无痴的居所时未到黄昏,江南又下了一场春雨,空气湿润,新柳细细地抽芽。
回望月岛吗?不知封听云怎么样了?入夜在何处借宿也是个问题。
段无痴没立场让他蹭吃蹭喝,柳十七很清楚。这一趟捡回了小命不说,还知道了当年旧事背后的一段尘缘,日后还能遇见段无痴再说其他。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边走,临行前段无痴塞了一包碎银给他,够一路回望月岛的。柳十七琢磨着先过一夜,然后往东海去那家客栈。到了那里,就能知道封听云到底有没有回到望月岛,每逢初一十五会有人上岸换取粮棉,届时自当返程。
从余杭取道走水路,等到逆流而上至扬州,在渡口换快马,不出半日就能抵达海岸。
这段路不难走,柳十七翌日独自出发,等到下了船,却觉出了不对——
他才向驿站走了两步,为何旁边有几个茶客就看了过来?柳十七本能地蹙眉,手伸向背后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扣住了腰间三枚银针。
扬州岸,晓风拂,莺鸣柳。
驿站边的茶馆露天而建,柳十七路过时,那几个茶客默契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远远地开始尾随他。此地不时有护卫巡逻,却并无人发现暗潮汹涌。
柳十七脚步越来越快,一直往出城的方向走,而茶客们不疾不徐只离他几丈余。
他握着刀柄的手有些酸却不敢放开,眼前逐渐开阔。扬州城外几株野桃树还没到开花时候,光秃秃的枝桠横生,往后去看,渡口与河岸都远了。
柳十七略一思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他脚步稍微停顿,听见后头几人呼吸一紧时,忽然转身银针飞出——
那几人并非等闲之辈,见被识破到也不多言语,手中兵刃乱七八糟地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