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黄泉路下 touchinghk 2989 字 2天前

“我不知道,但能捏住赵大的七寸,那至少也得是条命案。”孙三说。

“钱老二知道赵大的肮脏事,心生一计,拿这个来威胁赵大。如果赵大不替他把彩票的事包揽下来,等他进了局子,他要立功,就会把以前赵大干过的那件事抖露出来。赵大没有办法,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拿了二十几个工人的工钱替钱二摆平。”

“赵大为了自保,就让钱二陪着他演一出鼓动大家偷盗电线,监守自盗,好贼喊捉贼的戏。可没想到非但没有人上当,还出了黄毛这个岔子。”孙三哈哈大笑,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一山更比一山高,恶人更要恶人来治!”

“黄毛白白枉死,赵大想尽花招也没办法填上工钱亏空,我们四个人从工地逃走,四处流窜了好一阵子。可是就在我们逃命的路上,赵大发现了钱二的小秘密。”

“那就是……原来钱二身上,竟然带着一笔巨款!”

“三十多万,一半被钱老二贴身绑在穿衣服里面,一半被他收到箱子里,用塑料袋包好,每换一个住处就放在厕所水箱盖子的后面。”

“一开始逃窜的时候还是冬天,那会儿还能瞒得住。可是冬去春来,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穿得越来越少,几十万块钱贴身放着,热得满身大汗也非要和衣睡觉。赵大这样心思深重的人,怎么会不起疑心?”

“赵大怕打草惊蛇,先从房间里面找起,趁着钱老二不注意搜遍了他的行李。你别想,还真从水箱背面摸出十万块钱。”

“赵大气疯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本来自己奋斗几十年,在工地上当上小包工头,不仅干活轻松,手下管着二十几个人当了半个领导。几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再也没人提过,也已经洗白,日子过得正好的时候,偏偏被钱二阴了一道。

“这一阴,赵大不仅丢了工作,被迫做饥一顿饱一顿的亡命之徒,身上还多了一个挪用工钱、一个意外杀人两桩官司。都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钱二贪彩票中奖的钱!赵大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起的杀心。”

“钱二见事迹败露,当然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跪在地上求赵大原谅,毫不犹豫把身上的三十万,分了一半给赵大,求他原谅。”

“赵大之所以没有动手杀钱二,一是因为钱二当时身边只有三十多万,还有另外一半钱被钱二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去。另外一点,就是我和李四两个人盯梢太紧,因为怕他们去警局报案背后对我们捅刀子,我们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们。赵大找不到机会动手杀钱二。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找到机会去拿藏起来的钱,另外一小半彩票奖金,就这样一直被藏起来,从来没有去拿过。”

钱二信不过赵大,怕兔死狐烹,不肯告诉他钱藏在哪里。赵大每天盯着钱二,生怕他趁着大家不注意,把钱挖出来插翅逃走。

俩人身上各有一条命案,竟然维持住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直到钱二恶习难改,不仅烂赌输光了自己那十几万块钱,甚至开始伸手问赵大要钱。

“赵大当然不满意了。你不仅毁了老子大好事业,害得老子东躲西藏陪你当过街老鼠,现在还有脸问我要钱?”

“钱二滥赌输急了眼,故技重施,威胁如果赵大不给他钱,就把赵大以前犯过的事全捅出去。”

“我怕什么?我充其量是个误杀,何况黄毛掉井的时候人还没死,要论杀人犯,那也是李四被砍头。”钱二双目通红,对着赵大阴险地低语,“你呢?挪用工钱、诈骗、误杀,还有一条货真价实的大案子,就算坐牢,也比老子坐得久。我倒要看看,是你怕,还是我怕?”

赵大咬着牙给了钱,把钱二打发出去。可是关上屋子门,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能过下去了。

被威胁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被勒索了一块钱,就一定会有一百块、一千块、一万块。

赵大不想一辈子受威胁,他想一劳永逸。

几十万的彩票奖金,被钱二挥霍掉了十几万,自己手头还有几万,最后还剩下几十万下落不明。

总共就这么多钱,和钱二分钱也是分。

和孙三分钱,不也是分吗?

“赵大找到我,把彩票的事全盘托出,所有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告诉我,就是要让我孙三把钱二杀了。”

钱二比赵大年轻近十岁,赵大年近古稀,和钱二硬碰硬对着干,肯定打不过。

孙三年轻力壮,又有一把蛮力,由他来制服钱二再合适不过。

“你先把钱二绑起来,饿上个几天。”赵大阴恻恻地说,“等人半死不活,咱们再抄好家伙事,逼问这小子把剩下的钱都藏到哪里了。”

“如果他死也不说,那怎么办?”孙三梗着脖子问。

赵大摆摆手:“放心,那小子没这么有骨气。”

“何况……就算,就算钱二不说,我手里也有十万块钱,分你一半,少不了你的。”

“至于我自己,就算拿不到那藏起来的几十万,也好过被钱二威胁一辈子。”

如头悬利剑,每日每夜都不得安睡。

——————————————————————————

说到这里,老李和詹台对视一眼。钱二死的时候全身赤裸,跪在冰箱前面。如果有人持刀逼问,以此受冻来折磨他,逼问他,倒是真的有可能造成他意外冻死的假象。

老李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那是你杀了钱二吗?”

孙三扑哧一下笑了:“你当我傻?赵大说上两句,我就上当啊?”

“何况……”孙三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赵大手里,有十万块钱。分我五万。按着赵大的说法,钱二手里可是有几十万呢,我要是告诉钱二赵大要杀他的消息,再逼着他分我一半钱,那我得多少?至少十万块吧?”

“是五万块多,还是十万块多?”孙三绿豆般的小眼睛散发出精明的光芒,“傻子也算得清楚吧。”

“我去钱二家之前,还把赵大看不惯钱二的事儿告诉李四,透了个风,就是为了防止我落套,万一赵大钱二俩人联手玩我,李四也好知道我去哪里了,又是谁杀的我。”

“可还没等我动手,没等我溜到钱二家里去之前,我就收到消息,钱二已经死了。”

“两位领导,你们说啊?事到如今,是谁杀了钱二啊?”孙三的声音越扬越高,“除了赵大,还能有谁?”

“狡兔死走狗烹,天上的鸟被打干净了,再好的枪也没用了。大家伙都知道的道理。钱二死了,我孙三也没用了。赵大那条老狗杀了钱二,现在也要来杀我。你们放着像我这样的好人不信,去相信那条老狗,还有没有王法了?”

詹台和老李默默对看,眉头紧锁。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赵大的确有时间、也有动机去杀钱二。

可是这个说法,也依然有数不清的漏洞。

如果赵大真的要亲自杀钱二,何苦再冒着多一个人知道的风险,专门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孙三,让孙三去动手呢?这样做,风险不是更高了吗?

而且,最根本的是,赵大一个近七十岁的老人,就算手持凶器,也很难强迫比他小近十岁、强壮很多的钱二脱光衣服,活活冻死。

无论是赵大还是孙三,他们指责对方杀人的理由都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