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不用管,继续,你和她可是做了什么约定?”
他再次点头,“其实早些时候都指挥使司的陈寅陈大人就曾到过苏州巡视,徙京助银一直是个烂摊,一年收上来多少钱交上去多少钱早是笔糊涂账,本来这事没人去提也就罢了,但偏偏那会浙江出了苗头,于是连着江南一带全都议论纷纷,尤其商会里不知是谁弄出了个什么联名信,一时大家心里都不得安生。”
“这江浙的事情是迟早要起奏的,助银一事也是瞒不住的,所以,我们才设下了这个局,一则平息事情,二则赶你们回京。只是,没想到梅娘会让刘家与白家做了替死鬼。”他叹气摇头道。
“那你可知白二爷已经死了。”
他愣了下,半晌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下官自被拿来这里后,就不曾出去过半步,更不要提此事。”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觉得不可能?”我奇怪的看了眼他又继续问道:“这件事情的参与者还有谁?”
张恩突然一笑,笑容里带着讽刺与深不可测的意味,“大人,是指什么?是说这刘白两家的事情,还是助银一事?”
“有区别吗?”
“当然,前者涉及小,随时可以息事宁人,但后者可就事大了,若要深挖,不说我苏州府,就是上京也未能幸免。”
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我顿时有些错愕:“你还知道什么,从实说来。”
“和你实话说了,陆大人,下官一个小小吴江知县人微言轻,就算真想中饱私囊,又能得几个子儿,可是,我这么忙前忙后是为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拖着长长的声音道:“身不由己啊……”
“何意?”
“大人可曾想过我为何会去找梅娘?”
我没有回话,他笑笑,“大人既然猜到了梅娘,想必就该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梅娘要的只是刘白二家的命,而阮昱成计算的却是整个徙京富户的案子。我垂下眼睫,想起她站在庭院里单薄又倔强的身影。
“你们在苏州做的这些上头知道吗?”
“下官的上头是阮大人,但阮大人的上头是谁,这就不是下官能管着的了,所以下官才奉劝大人一句,助银一事水有多深,您掂量着办,尤其是——呃!”
突然身后一箭飞来,刺入了张恩的脖子,顿时血液流淌,他那未说完的话就这样生生戛然而止,僵硬的倒了下去。
“张恩!”我大骇,顿时转过身去环顾四周,牢房甬道里烛光昏暗,一片寂静。
我试着超前挪动了几步,突然又是一阵疾风而来,我立即闪身,短箭就从我脸颊擦过插入了后面的墙上。
“是谁?”
话音刚落,一道蒙面黑影从身后扑来,抽刀相向,我见状从旁摸到一根木棍,打横抵住,不料“咔嚓”一声,木棍被砍成两节,我大惊之下一个后仰倒退三步。
看来形势不利,我立即脚底生风,往外跑去,“救命啊!有刺客!”
果然,在听到喊声后,一群差役提着灯笼齐齐向这边而来,而身后那个影子似乎并不打算罢休,他仍紧追不放。
“何人大胆,敢私闯牢狱!”
差役们将刺客包围一拥而上,一时兵刃相交的打斗声传来。
而我摸着夜色,从混乱中逃出,一边跑一边想,如今张恩已死,又惊动了官差,倘若他们捉不住那刺客,依照阮昱成的作风,很有可能将这顶冤案扣在我的头上,所以这驿馆是回不去了。
但是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呢?
这时,顶上传来风中的衣袂声,我抬头望去,屋顶上是两个游移交错的身影,刀光剑影在月色下反射出刺眼的亮,而我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方才的刺客。
只见那刺客一刀劈去,对方飞身躲过,趁此机会,刺客从屋顶下来,一柄长刀直直向我刺来。我吓得连连后退,就在刀尖还距我几寸的时候,另一人也飞身下来迅速挑开刀刃,护在我前面。
“快走。”
他蒙着面,但开口的那一刻,却让我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是——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