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以后,一切按照事情的发展在继续,嘉靖还专门给他安排了检查的御医,然而就在大家都静候结果时,那位须发花白的老太医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脸上难掩尴尬之情。
“如何?一切据实说来。”嘉靖问他。
“臣……臣……”
“到底如何?”
“臣……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嘉靖也被弄得一头雾水,“这杨博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被石卵击过的痕迹”
“臣老眼昏花,未曾看清,还望圣上恕罪。”老太医一把跪了下来。
关键时刻,张璁说道:“既然林太医一人辨不明,倒不如将那杨博叫来,我等一起来辨,是真是假,也好让圣上以及诸位大人看看清楚。”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赞同,于是,杨博就这样被拉上了殿。
“杨博,如今张璁指认你为杨采之,你既然不承认,那便只待验明正身,如今,你可愿将衣服脱了让诸位大人辨个仔细。”嘉靖在殿上问他。
杨博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罪臣愿意。”
然后他缓缓起身,悄悄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将头转过去,内心紧张的同时又带着一点恶趣味,毕竟谁能想到,在大明朝的太和殿内,满朝文武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男人宽衣解带。
衣服解开了,顿时满朝哗然,因为杨博的肩上呈现的是一片□□的吻痕,更有大臣当即羞愧掩面,直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不出来,这杨大人平日里竟是这种人,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实在枉读圣贤书,有违礼法,有违礼法呀!”
“现在的年轻人哟!”
这情形,连坐在上面的嘉靖都看不下去了,“杨博,你这……这……”
“启禀圣上,这本是罪臣与荆妻的一些闺房家私,不足为外人道,哪成想诸位大人非要验明正身,这才……污了圣上的眼,还望圣上恕罪!”
“皇上,这杨博分明有意蒙骗视听,臣以为——”
“怎么,张大人是还没看够吗?来来,这里还有,今日我就且脱了让张大人看个清楚。”说着杨博又是一副要脱衣服的样子,把这帮老阁臣吓得一退三尺,直呼非礼勿视。
“够了!把衣服穿起来吧!”关键时刻,龙椅上的人发了话。
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场闹剧的争斗已经结束了,饶是不甘心的张璁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认命的垂下了头。每个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属于自己宿命结局的到来。我看着年轻的嘉靖端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他扫视了一圈下面沉默的所有人,眼底突然涌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与孤独,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明白,这个掌握天下命运的男人,难道也会有自己的寂寞吗?
晨曦的阳光又出来了,在太和殿□□出一道斑驳的光影,最终万千的宁静在这一刻只汇聚成了两个字:散朝。
夏言和杨博被放了,薛侃被削职了,而张璁也病了,病了一个多月。最后一次上朝时,这位年迈的首辅终于递交了自己的辞呈,嘉靖也没看,将折子压在手下,客气挽留了几句也就同意了。
与这场争斗一起离去的还有锦衣卫的顾同知顾远大人。这是另我意想不到的,据李敬之说,顾远与内阁顾大学士曾颇有渊源,而此番张璁倒台牵出的一波内阁老臣,让顾远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在张璁的次日他就请辞了。
这锦衣卫的都指挥同知自然就落到了敬之的身上,然而,没想到皇上却连着我一并升了职,代理指挥使,这个名字看着挺新鲜,然而每当想起薛侃被发配的事情,心里还是闷闷的,那天晚上的假供词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炳,今儿晚上喝酒去。”
“啊?” 我没注意听,当敬之从后面勾住我的肩膀时,我不习惯的把手给拍了下去。
他摸摸手,有些不开心:“我说阿勇和小七今儿晚上替我们庆功,大家一起喝酒去,你在想什么呢?”
“喝酒?你们去就好,我还是——算了吧。”前世的我就不会喝酒,更别提要和一群大男人喝酒了。
“你如今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了,阿勇和小七连桌宴都定好了,你要不去可就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
“可是,喝酒我真的不——嗯,敬之?”话还没说完,敬之却突然停了下来,我问他:“看什么呢?”
“混堂?”一块大大的匾额悬在门上映入眼底。
“好些日子没来了,走。”李敬之笑了一下拉着我便朝里走。
有一小倌迎上来,“客观两位?”
“嗯。”敬之点点点道:“雅间,务必干净清爽的。”
“得,客官随我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敬之,一路跟着小倌走至里面却未曾看到一张桌椅,不像是吃饭的地方,然而里面却很大,用木板隔出很多个小房间,热闹的说话声和水流声就从这些房间里传出,我隐隐觉得不对劲,然而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享受的地方。”敬之一笑。
在其中的一间房门前,小倌停下了脚步,推开门道:“二位请,有什么需求但唤小的。”
我和敬之走了进去,房门被关上,顿时热腾腾的雾气开始在屋子里弥漫,一股水汽扑面而来,我在这越来越浓的水雾里寻找敬之,“敬之,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后面,你赶紧脱了衣服,且看好了脚下。”敬之一边说着,一边传来衣物的摩挲声。
“脱衣服?脱衣服做什么?”我大惊。
“当然是洗澡啊。”
洗澡?
“啊!”我的震惊还没结束,脚下一滑,顿时跌入了一池水中,溅起无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