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看着杨奉的背影消失,转身向韩孺子严肃地说:“你在做什么?”
“弄清形势,寻找刺客。”
东海王关上门,走到书案前,“太后已经出手,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反击。”
“怎么反击?”
“咱们不是已经制定计划了吗?”
韩孺子摇头,“没有‘广华群虎’的全力配合,咱们的计划无法成功,可连丹臣这些人现在还值得信任吗?”
“所以反击才要趁早啊,再等下去,所有人都得投向太后。”
韩孺子还是摇头,“不行,时机不好。”
“怎么办?就这样等下去?”
“太后所依仗者,无非是上官盛与宿卫八营,只要南、北军还在京城附近,咱们就没有全输。”
“所以你是真心与冠军侯联手了?”
“大难临头的时候,保存实力最重要,联手当然要真心,否则的话,拿什么对抗太后?”韩孺子盯着东海王的眼睛。
东海王避开,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我只担心一件事,整个朝廷都是墙头草,太后一旦宣布皇帝病愈,自己的身体也没问题,可以重新临政,不仅大臣会老老实实地磕头请安,南、北军只怕也会倒戈,起码崔宏一定会。”
“即便如此,也不能着急,必须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好吧,听你的,反正我是准备好了,你有四五百名部曲,谭家也能提供同等数量的死士,连丹臣或许不值得信任,‘广华群虎’里还是有人死心塌地愿意帮助谭家的。”
“嗯,我不会拖太久。”
东海王找地方坐下,沉默了一会,再度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将刺杀英王的罪责引向冠军侯?”
“想过。”韩孺子头也不抬地说,“但是没有办法。”
“只要有刺客指认……”
“不行。”韩孺子直接拒绝。
“你就不怕冠军侯先向你栽赃?”
“如果冠军侯这么做了,那他就是愚蠢至极。”韩孺子看向东海王,“太后最想看到的就是咱们惊慌失措、互相栽赃陷害,这样一来,她就能脱身而出,不受怀疑。”
“也对,咱们不能上当。”东海王泄了气。
午时将至,东海王正要命人开饭,府丞进来通报,辟远侯张印带着一名客人前来求见。
“辟远侯真是幼稚得可笑,他真想去西域立功,为孙子赎罪?”
韩孺子却很尊重这位口讷的老将军,而且还有点意外,在这种时候还肯主动来见倦侯,辟远侯胆子不小。
辟远侯张印似乎根本不了解朝廷的风向,认准了一件事就要做下去,虽然倦侯并未同意送他去西域筑城,辟远侯却已着手准备,包括向“敌人”了解更多情况。
他今天带来的客人是一名匈奴使者。
匈奴使者来到京城很久了,除了礼部的几名小吏,一直没有见到朝中大员,更不用说面见皇帝与太后,辟远侯是唯一登门拜访的客人,也是以私人身份。
“金纯忠!”东海王看见来者之后吃了一惊,“你还敢进城,不怕柴家把你撕碎了?”
“我现在是匈奴使者。”金纯忠说,衡阳公主已死,他不用太害怕。
“整个匈奴都是丧家之犬,一名使者有什么了不起的?”东海王面露鄙夷,也不与客人见礼,走到另一边坐下。
辟远侯上前向倦侯道:“西域必须……早做准备,匈奴人……匈奴人……”
金纯忠向辟远侯示意他可以代说,辟远侯点头同意。
金纯忠先向倦侯躬身行礼,起身道:“我们出发的时候,大单于指示说,如果入春之后和谈还是没有进展,就不用谈了,既然大楚不愿联手,那匈奴人只有一个选择:南下牧马,借助楚人的城池抵挡西边的强敌。”
韩孺子尚未开口,东海王腾地站起,怒道:“无耻叛徒,你敢威胁大楚?”
金纯忠愕然道:“如果两国开战,我宁愿留在大楚这边,我只是想通过倦侯提醒边疆早做准备。”
东海王冷冷地打量金纯忠,一脸的不信任。
“的确应该提醒朝廷,这比英王遇刺更重要!”韩孺子心中一动,如果处理得当,他或许能将内忧外患一块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