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焱血气上涌,面色更是涨红,恶狠狠的怒道:“小人!”
“小人?谈不上吧,本王并没有害什么好人,只不过是政见不合罢了!”
宇文豫像是连珠炮一般,将心里平日隐忍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跟个死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本质,那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元慎,替国丈爷净口吧!”
“诺!”
元慎的态度也着实刷新了在伊谨和郭焱心中的形象。
只见他自袖间取出了一方青龙瓶,瓶中装载的便是让人治哑的淬药。
元慎面如寒冰:“大人,别为难小的,喝了吧!”
可以听得出,元慎的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出乎二人的意料,郭焱并没有反驳,只是嘲讽的望着这主仆二人,接过了青龙瓶,仰天笑道:“伊谨,你怕是还不知道昔日同袍的这副嘴脸吧?若是知晓,该作何感想!”
话音刚落,拿起青龙瓶,一饮而进,片刻之后,面目狰狞,颈项之侧青筋暴起,倒地之后眼睛瞪得奇大,双手扣住,痛苦的挣扎起来。
“本王这么做,也是明日不想见你于堂审之上威仪尽失!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宇文豫说罢,头也不回的便走,走了几步,头也不回的道:“对了,郭国丈平日里总爱识文断字,你就在这里呆着,等到昏厥之后,帮他把手臂也断了,记得不要漏出太大破绽!”
“诺!”
吱呀一声大门关闭的声音,宇文豫远去了,元慎打开了牢门,望着已经昏厥的郭焱,重重的点头致敬,随即动起手来。
……
郭焱哑了,这是早起时狱卒发现的,恰巧又失踪了一名狱卒,重犯狱中被袭,本来是件奇大的事情,可是消息传到了上头,却忽然间犹如雾气一般蒸发掉了。
由于涉及朝中重臣,出了本州知府及需要记录的参干主簿以外,基本都无缘参与。
所以真的能进入堂审公堂的,也就那么寥寥数人。
郭焱双手无力,时不时便被押解之人的蛮横举动而弄的龇牙咧嘴,可是为了配合伊谨,仍然忍耐着,没有发出任何的歧义举动。
当发现堂堂国丈又哑又残的之后,宇文豫向着知府使了个眼色,知府会意,赶忙率着几名州官起身劝阻:“依下官之见,犯人既哑,便无堂之意义,既然问不出个什么,王爷位高权重,不如代为定夺,下官等人必然遵从响应!”
宇文豫大喜过望,伊谨仔细看了看这位谄媚之人的嘴脸,就在这时,邺王的目光投向了一直一言未发,不知可否的伊谨:“伊兄有何见地?”
宇文豫素来知晓这郭焱老儿和伊谨这厮交情甚笃,便用了一记离间策,本以为对方会出言阻止,可是却不想伊谨这一次大为反常,并没有高谈阔论,而是满面正容的回应:“但听王爷趋处便是!”
宇文豫心中暗喜,又象征性的回问了一下身边这些州官,待到众人见解如出一辙之后,面沉似水的扔下了令牌,煞有介事的道:“秋后……问斩!”
洮州驿馆,建康王住处住处,郭焱的罪名已定,秋后问斩,初步定在重阳佳节前后。
堂审刚刚结束,户部邱衍之子邱宏,兵部李家之子李冠,以及伤患未愈的伊韶,便聚集到了建康王住处,目的自然明了,都是为了郭国丈的生死之事。
“王爷,国丈的刑期……”
邱宏率先开问,伊谨微微颔首:“定了,秋后。”
“秋后?现在便是八月二十一了,距离重阳,还有十余天,即便是飞鸽传书,长安之内也断然不会及时赶到!”
邱衍之子邱宏不觉失惊,伊谨不慌不忙道:“这个不必各位劳心,办法多的是,这北境枭首之事,可有什么不一样的讲究?”
李冠左思右想,猛然想起一事:“先帝之初杀伐过重,待到荣登大宝之时,曾经言颁布了一个规矩,那就是有品级官员获罪问斩,需要请司天监下辖典型卜官甄选阳气最重之时,再兴开刀之事!”
“好!”伊谨很满意,轻描淡写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先帮我探听到此次何人行卜,然后如此如此……”
李冠和邱宏应诺,转身去了,躺在特制大椅上的伊韶问道:“二弟,这件事,会不会……”
“兄长放心,小弟办事自有分寸,想来此番郭焱十之八九是救不下了,倒不如聊表一下中心,也好让朝中之人明白我的意图。”
晚些时候,有人回报了卜官正与有人在万居巷酒楼饮酒,伊谨只身一人来到酒家之内,暗中尾随的部下按照吩咐悄然闯入了阁中,驱散了歌姬和胡铉之人。
屋中只剩下了二人,卜官纳罕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敢问阁下何人?”
“大安建康王,伊谨!”
卜官不由得失惊,赶忙便要躬身下拜,却被对方阻止,来人在桌案对面委身而坐,犹自斟了一觞酒,悠悠的道:“敢问阁下,那国丈郭焱的死期,而是由你甄选?”
卜官讷讷的点头,看也不敢看眼前这位王爷一眼:“正是!”
“阁下是洮州有名的典刑卜官,想来自然也是明理晓事之人,若是邺王问及,应该不用本王言明教授吧?”
伊谨说罢,自袖中合带出几张银票,执手之间,潜移默化的交付过去,卜官一怔,随即默默收下,由于他生性沉稳,是以没有太多言语,叩谢之后,缓缓的探出手来,比划了二指之状。
伊谨淡笑摇头,卜官有些惊诧,四下里看看,低声问:“王爷,三十日,会不会长了些?”
“不长,只要你能说得出口,本王自然有办法叫我那贤兄通融!”
“卑职明白!”
伊谨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退下吧,今日你我不曾见过,还有,你的妻儿很好,待事成之后,自会与你相见。”
“谢王爷!”卜官喉结微动,稍显紧张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