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个时候,我若是畏畏缩缩,便会更加招人恨绝,戏码,都是人演的,我们两个这盘棋,迟早要下的,正如昔日过江寻路一样,命运这东西,不去赌一赌,谁也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那,我们弟兄五人再陪着主公走这一遭。”
“不可,如今这里很需要用人,朱离焦绰,黄甄邓飞都有各自的差事,江左我是拿下来了,可是需要有人去守!”
“黄姑在沅州开枝散叶,想来手下又多了不少奇人异事,这样,此番回去,你带着五十精锐飞蛇卫,再命黄姑的人暗中相助便可!”
“诺!”
徐衾自信满满的说完,若有所思的道:“对了,你们最近,去帮我寻找一个人,朱离和他熟识,一旦找到,便派人将他护送到长安与我会和。”
徐衾所说的那人,便是邱玖,那个悲催梁客。
“明白!”
徐衾颔首,直到此时,面上的喜色才逐渐退去,黯然神伤道:“听崔绾说,永安一直都在?”
“嗯,数月前,便被赵帅寻得,一直都随行在军中,属下几人踏上江左之后便将他取回,只是近日主公一直忙着走亲访友,才按下不提。”
“带我去见他!”徐衾的情绪忽然间低落下来。
……
建康城内最好的馆驿中,徐衾走在木质楼梯上,心情越发的沉重。
天字丙号,便是那位故人的所在。
来到门边上,徐衾梳理了一下情绪,示意陆钦开门。
门开处,一只沾满油污的盘子飞了过来。
徐衾眼疾手快,倏然接住,身边的陆钦见状赶忙对着榻上骨瘦嶙峋的狼狈汉子喝道:“朔永安,你疯了吗!主公你也敢砸!”
那人闻言不由得一怔,回过神来,一张蜡黄的脸失惊的望着门口之人。
“主公!”
声音有些嘶哑,已然不再是曾经那个嬉笑不止的爽朗声音。
陆钦心头一沉,和缓着道:“永安,主公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走了样的男子,徐衾也是心头一酸,尽量控制着情绪,仍然哽咽的唤道:“永安…委屈你了!”
徐衾快步上前,榻上之人浑似看到了亲人一般,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徐衾的腰身,失声痛哭起来:“主公,您终于回来了!永安等的好苦啊!”
徐衾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以手轻抚着他的背心。
“回来了!回来了…”
看着朔永安鬼魅一般的形容,再看看裤管一侧空荡荡的样子,徐衾心疼的道:“这一路上,有劳你了!”
平复了心绪之后,朔永安被徐衾搀扶着重新回到了枕边卧坐,徐衾也坐了下来,看着地上凌乱的食物,自己杯盘里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沉声吩咐道:“去重新准备些来!”
“是!”
崭新的饭菜再一次端来,放置在榻前的桌案上。
徐衾亲自为他盛好了饭食,想想陆钦跟着自己也是几天没有好好吃上饭食,便叫了过来坐下,好一番推辞,最终做到榻尾边上。
看着朔永安欣喜的模样,徐衾心头一暖,将盛好的汤羹亲手送到了他的嘴边。
“主公,属下一介废人岂敢…”
“你那条腿,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不必忌讳!”
徐衾一面喂食,一面说道:“北孤所作所为,都是由我亲自铺排,所以,你不要记恨他了。”
朔永安恍然大悟,难怪当时派人将自己失手射下悬崖,还要救回来,原来赵北孤并非虚伪小人。
“可是,害你失去一条腿这件事,确实是我和赵帅都没料到,再此,徐某给你赔礼了!”
朔永安闻言赶忙操着沙哑的声音叩拜:“主公说的哪里话!如今知道了实情,又岂能再加怨恨,只恨残了一条腿,无法再效忠主公!”
“不妨事,只要你还在,就可以!”徐衾说道,“再将养些时日,待到身体恢复了,你便去那东府城中坐镇,一支军马交由你指挥,替我继续效力!”
“诺!”朔永安听闻不由得振奋不已,开始大口吞咽起了饭食。
看过了朔永安,徐衾走出了馆驿,对陆钦吩咐道:“着人去东府城捡好的宅第购置一所,过些日子便派人将他移过去。”
“诺!”
……
徐衾的想法是对的,宇文豫布好的前来陈策接应之人已然到了江对岸。
斛律恭来了,本打算渡江过来,,却不料徐衾带着陆钦等随从,竟然主动过江而来。
这一次,着实打乱了斛律恭最初的计划,人已经自己过来了,他也不可能再有借口过江而去。
“斛律将军,我们启程吧!”
徐衾下了江船,拱手拜道,斛律恭只觉自己仿佛是吃了一只闷葫芦,无奈之下,只能折道而返。
回去的路上,徐衾一直在思虑着一件事情,那便是长安这盘棋怎么下。
如今时日,可以正式叫他伊谨了,临行前,他已经吩咐下去,徐家满门沉冤已雪,名节也恢复了,还住进了忠烈祠。
徐衾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是江陵伊氏出身的二公子,伊谨!”
这个消息传报了整个江左,就连他的牌位,也一道送入了忠烈祠。
车驾一路前行,沿着官道直奔长安而去。
路途颠簸,伊谨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平稳。
四境之内已然只剩下了西秦一境没有平复,多征无意。
逢九安之死,必将是两人矛盾的开始,可是他不会擅动自己,因为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
“幼帝的好日子,估计是到头了。”伊谨这样想着,目光也落在了车窗之外。
沃野千里,随风而动,时节正好,适宜权谋!
宇文豫,这一次,也该轮到我们一决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