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皇子年纪之差不出五岁,是以座位俱都安排到了中间段落,在两排小案左端居中的位置,立着一张稍大的玉脚铜案,案面上以丝绸织绣的黄金布铺就,那便是天子落座的主位。
宇文氏三兄弟进了台庭,在刻有王籍序号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桌面上已经排布好了美酒菜蔬,制作考究,摆放美观,色泽更是相宜,能供皇族贵胄进食,口感自然也是天下闻名的,真真是精美绝伦,妙不可言。
宇文兄弟落座的左边也并非空无一物,朱雀楼历来的传统便是每有大宴,主客案边便都会备着一只盛满滚开水的小臂般高矮的铜座木身的小桶,铜座之下镂空了一处可以填放导热玄石的凹槽。
那便是简易的温酒工具,在这套行头边上,便是一支小架,架上云列着沽酒的梨木小舀,以及备用着为玄石加温的酶子。
这一套行头不在话下,在它的边上,对应贵胄蒲垫的位置,总会配有一名半跪之姿,长相清秀可人的宫女负责侍候。
此一番布置,足见这朱雀楼所属主人的心思,说来也怪,这朱雀楼虽为皇家专属,可历任楼主却都不是皇族抑或朝中大员相关之人。
大多数出于山野市井,自太祖年间以来,这里主人的更迭频率与皇帝这个高危职业无法媲美,如果非要较真的考究比例,那至少也是三比一。
而这一任的主人,更是大将军宇文豫的过命之交,只不过自从三年之前便外出巡游,一去如黄鹤漫云,不知所踪。
众人落座之后,二皇子宇文相举起早已斟满佳酿的酒觞,抚袖平舆胸前,开言道:“皇兄,兆王,我等兄弟平日里经年难得相聚,今日幸得良机,来,满饮此觞!”
“请!“其他两位皇子也都以宫廷之礼回敬,饮了一轮之后,其中年纪最大的皇长子长乐王宇文枳望着自己那位二弟,和声询问道:”我观二弟这一身蓝绸半裹银甲的,可是刚从军中而来?“
“回王兄的话,臣弟向来奔走于戎马之中,养成的习惯着实难改,今日一时疏忽,并无他意,还望长兄三弟见谅!“宇文相轻描淡写的回了句,那张眉眼轮廓清明,颇为俊逸的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不恭之色。
二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看上去却并不那么亲切,相反的,虽然面上看着相敬如宾,可是明眼人一眼便能品鉴,在座之人只是貌合神离而已。
一直在那吃吃喝喝尤为消停的京兆王宇文柯甚至一言不发,除非这两位皇兄敬酒,否则半点动静都不做。
宇文相看在眼里,由着侍女为自己斟满酒后,饶有深意的向京兆王问道:“听说最近宫中守卫龙体的廷尉都换成了骁骑卫,任谁都难以阶跃天子寝宫,三弟,为兄也是屡次觐见未果,不知父皇的病情可还稳定么?“
阳平王这个问题直戳宇文柯的要害,试想那骁骑卫是何等亲兵,又有传言这支亲卫直接受命于皇三子,长次皇子都无缘晋身,若是这京兆王能够说得出一二,那其中干系又怎能得脱,霎时间,台庭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