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拿着翻看,不是点头,慢慢这表情略有变化。
注意到这个细节,那边佟海忍不住说道:“上谷与广宁两郡,在幽州都算是较为偏僻、贫瘠的,结果这里的人却也是骄奢淫逸,卢墨自己还好,近几年有些收敛,提倡清雅,但他下面的子弟,还有其他几个家族之人,却是好逸恶劳,虽不能说是穷奢极欲,却也是奢侈无度!”
陈止耳中听着,眼里看着,不时点头。
原来,这记录着卢墨等人生平的几本卷宗,除了描写几人生平之外,就是说他们在外族来袭的时候如何表现的,自有一番精彩的人生戏剧,表现出人生百态。
除此之外,就是描述这些人是如何奢侈享受,今日买了什么,明日斗个富,后日则是追随南边洛阳等地传来的风尚,又给自己包装了一番,过得那叫一个精彩。
“幽州的世家都有这个嗜好。”看了一会,陈止将情报书册放下,和佟海谈论起来,“你这阵子在北边战区周围整理情报,对燕国、范阳郡的情报整合了解的不够,还不知道,这幽州诸多世家子弟都有奢侈享乐的风尚,斗富赌气时有发生,但比起南边中原腹地的士族,还有不同。”
佟海一听,便好奇的问了起来。
陈止似乎谈兴正浓,闲聊一般的道:“中原腹地的世家其实更加骄奢淫逸,只是在外面糊上了一层谈玄论道的皮,旁的不说,就说那杏坛论道,就是打着复古的旗号,纠结当世的世家名士聚在一起谈玄论道,你说这写出来的文章能有多大作用?”
佟海听着,表情奇怪,他如何不知道,面前这位府君当初名声能起,就是靠着青州的杏坛论道,怎么现在自己还黑起来了?
不等佟海理清思路,陈止便继续道:“论道论出来的道理,可否化为兵饷粮草?可否变成兵卒骑手?皆不能也,便是很多名士出仕之后,也不会按着论道之言行政,而是和光同尘,反观这论道一事,前后几个月,涉及百千人,耗费几何?就是这途中花费也令人叹为观止。更有甚者,有些名士为了体现风度修养,有大批仆从、同窗相随,里面的花费和奢侈,不知比这幽州士族高到哪里去了,却还不会被人鄙夷,反而说是高雅,这就是高下之别啊。”
佟海一想,觉得确有道理,南边的世家大族看着颇为典雅,但这背后其实是金钱堆起来的逼格。
“不光是论道当场,名士从天下各处聚集过来,沿途开销也是不少,住宿饮食,又是大头,不过,其实也有好处,”陈止这么说着,忽然这话中的意思,让佟海疑惑起来,“反过来看,幽州世家的行为虽然简单粗暴,就是要花钱斗富,但最近半年以来,很多人最为热衷的,是购买的我的几本书,以及购置代窑陶瓷,还有便是追捧代郡白纸编起的书册,这样的举动,不管是为了讨好也罢,又或是跟随洛阳风气也好,就某种方面来看,都是好事。”
佟海觉得懂了陈止的意思,不由附和:“这对府君您的名望宣扬,也是有利的。”
陈止却摇摇头,笑道:“并非如此,我是说,钱财与其在世家的府库中藏着,不如花出来,在幽州之中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