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一听,赶紧就安慰起来,说什么陈公子天资极高、底蕴深厚,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将棋局破解,自是可见八叔云云。
只是说着这些,他自己都觉没有底气,所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也是他对姜义的棋局很有信心,若不是看在和刘纲交情的份上,也不会如此安慰。
周解听着这些,反而更加来气,就要再次说两句,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仆人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一见到周解、周延叔侄,就赶紧告罪。
“你这么慌慌忙忙的,是做什么?”周解皱眉问起来。
那仆从又是告罪,然后才道:“是陈家的人过来了,说是邀请老先生和老爷去观月楼一会。”
“哦?陈家的人?陈止的人么?”周解闻言,抚了抚半白的胡须,“怎么了?这个时候来邀请我们叔侄?不是说棋局不破,不会赴约、邀约的么?”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是拿着腔调的,但这屋里的人都能听得出来,那话中其实包含着一丝欢喜。
这也容易理解,周延也能明白,陈止这时发出邀请,按照正常的思路来看,必然是有赔罪的意思了,因为那棋局是不可能破的。
“听说是棋局破了,请昨日到场的众人过去,说是要赔罪,来人转述了陈先生的原话,说是‘昨日令众人散去,实属急切想要破局,还望谅解’。”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总不能太过狂傲,该赔罪的时候,等等……”周解正要议论一番,但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棋局破了?什么棋局破了?”
那仆人有些奇怪的说道:“自是那姜义公子留下的棋局啊,莫非老先生不知道么?现在城中都传遍了,说是那位一言公子姜义先生,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局棋给陈先生……”
“停停停!”周解挥挥手,打断了其人之言,“这个事我岂能不知!”
你既然知道,那还问什么?
仆人低头认错,可心里却委屈起来。
这是仆从不懂得破解局的难度,无知所以无畏,不明白深植其中的意义。
但周解和周延是知道的,叔侄二人对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的动身了。
尤其是周延,他对姜义颇为推崇,自是不相信姜义留下的棋局,前后不到两日时间,就能被破开,这里面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这事太意外了,姜义的棋力一直隐藏着,但既然敢布下破局棋,自是有自信的,这棋局岂是两天能破的?但陈止敢将事情散播出去,也必是有着倚仗的,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只有见了他的人才能知道!”
叔侄二人所思所想,都是一般模样,所以也不耽搁,当即就应下了邀请,前往那观月楼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城中不少人都接到了请帖,他们都是之前去往客栈,拜访过陈止的,其中不乏一些名声不低的人,类似周解这样的长辈,也有几人。
等他们抵达观月楼,就发现此处人声鼎沸,几个楼层早就人满为患,不光有接到请帖的,还有听到消息过来看热闹的。
按理说,观月楼这样的地方,针对的是达官显贵,平时来的人一多,就会有专人驱散人等,但今日过来的人,要么是城中世家子弟,要么就是路过的名士之流,都是有身份的人,再给这观月楼东家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个不好,就要被口诛笔伐。
这观月楼众人忙里忙外的,里面聊得热火朝天,来的人和周家叔侄一样,对陈止是否真的破解了棋局心中存疑,但来到地方,一见到这个阵势,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如果没有破局,这一出戏闹出来,可就是丑闻了。
所以,当陈止现身,在一番客套话过后,展现棋局,将破局思路讲述出来后,整个观月楼是真的沸腾起来了。
破局棋,两日就解开,这样的速度,就算是放在过去,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尤其听着陈止的讲解,那懂的棋艺的人,更是不难看出,姜义布下的这局棋,其实构思巧妙,内里有诸多陷阱,即便破开了第一个难关,后面还隐藏着几个暗桩,十分复杂。
“正因如此,陈止能破开此局,才显功力,只是这时间未免太短了吧,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不说别的,就说那姜义,还有什么颜面以棋艺去挑战匈奴小王子?估计此宴之后,陈止也该动身北上了。”
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周解忍不住叹息起来。
边上,周延则是目光呆滞,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