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卿卿我我 川澜 1935 字 6天前

霍云深收起冰袋,全扔进垃圾桶,脱了衣服去与房间相连的浴室里,将花洒水温调到最低,把自己从头到脚浇透,简单擦干,穿上最少的贴身衣物,钻进被子里,把言卿紧紧搂到怀里。

他身上很冰,冷水的效果能持续五分钟左右。

等到体温暖上来,他再次下床让自己变凉,回来继续抱她。

言卿烧得煎熬,接触到男人冰凉的身体,本能地往上靠,她主动钻到他臂弯里,头埋进他的颈窝,拼命跟他贴合。

霍云深用尽力气箍着她,像生命的最后一夜那样拥抱,眼睛盯着昏暗的虚空。

他轻颤的手掌在她脊背上温柔地抚慰,唇去寻找她的眼帘,鼻尖,唇角,一下一下不舍地亲吻,在无人知晓的漫长黑夜里,热烫湿意顺着他眼角滑下,没入她汗湿的头发。

“我家卿卿,永远是小公主,”霍云深贴在她烧红的耳朵边,“我知道医生的意思,他想说,你可能会疯,会傻……疯了没关系,我陪你疯,我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傻了更没关系,我照顾你,哄着你,一辈子守在我家小公主身边。”

“要是忘了我……”

他无声地笑:“我再重新跟你认识一次,这一次,我会努力表现好,不让你那么讨厌我,你也不要躲我,对我笑一下,好不好。”

“就笑一下……我就不那么疼了。”

怀里的小姑娘热腾腾拥着他,没有应答。

但她的头脑里,也许正在一点一点消磨掉对他的记忆。

霍云深合上眼,缠紧她的身体,在三年来长久的苦痛折磨里,第一次放纵地哽咽出声音。

以前,他出去工作赚到钱了,给卿卿买了一个很小的投影仪做礼物,投影仪能把视频放映到雪白的屋顶上,深夜安静,也是在这张床上,卿卿乖乖窝在他怀里,开心地放电影。

电影的名字和演员,他都记不清了,唯独深深记得里面的一段。

女主角意外失去记忆,对相守了十年的爱人冷眼相待,陌生问出:“你是谁。”

他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有预感般剧烈抽痛,翻身压住她,装作平常地问:“你会不会忘了我。”

卿卿笑得很软,捏他脸:“当然不会啊。”

他就是恐惧,无论怎么压制也无法抵挡那一瞬间袭来的怕,可不想表现出来,患得患失的被她讨厌,他克制地追着问:“万一呢,万一忘了,我怎么办。”

卿卿没有笑他,也没有嫌他烦。

她懂得他每一点情绪。

她很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细嫩手指摸了摸他发凉的脸,轻轻说:“那你要抓到我,把我锁起来,每天只让我看你一个人,直到我想起来为止。”

他心颤得止不住。

那夜月色很柔,照在她的脸上,她温柔地说:“云深,如果忘了你,最着急,最痛苦,最希望想起来的人,是我呀。”

是她呀。

霍云深声音嘶哑,扣着言卿的腰:“卿卿,我好不容易吃了饭,牵手的奖品还没兑换够,你说等晚上回家,继续给我牵的。”

“卿卿……求你……”

他抓过,绑过,锁起来过,现在他都忍住了,一点一点走得很温柔。

所以求你……这一次别忘记我。

隔天天亮,言卿的烧退下去,呼吸逐渐恢复平稳。

何医生检查完,点头说:“药效的高峰过去了,体温也基本正常,再过几个小时应该会醒。”

霍云深在床边,把她的被角一个个掖好,缓缓走出门外。

“霍总,你不在里面了?”

霍云深摇头:“她醒来如果不认识我,会害怕。”

何医生哑然,难过得无法安慰,见他脸上毫无血色,担心问:“你还好吗?”

霍云深没说话,守在门口的椅子上,却有些坐不住,他不想倒下,叫闵敬搬来一张简易的单人床,摆在卧室门边,靠在上面听着门里的动静。

他等卿卿给她的宣判。

言卿像跌入无底的深海里,一直在下沉,她窒息得挣扎,每时每刻都要溺毙,海水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身体,折磨她每一根神经,泡到肿胀,又错乱地纠缠到一起。

她浑身炙烫,疼得想死,想沉到底一了百了。

可有个身影,带着透骨的凉,光一样穿透深海,死命地攥住她不放。

他的温度像与生俱来属于她,源源不断地给她慰藉,她脑中马上要炸开的那张网,被凉意寸寸抚平,一条条捋顺,也牵动了她心底最暗处,被闸门封死的汹涌情感。

她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什么,但知道,该给他。

是她欠的,也是她骨子里深深镌刻的。

言卿被汗浸透,在被子里扭成一团,咬着牙按住头,猛然间睁开眼。

屋子里很亮,是白天了。

她迷茫看着墙壁。

那上面挂着一幅合影。

女孩子像她,男孩子……像他。

他……

言卿有些想吐,捂住嘴,眼前花白地交叠着数不清的画面,像是不甘失败,徘徊着要流失,刀一样剜着她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