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那句高声呼喊,不知说的是什么,很快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没有人听清。
但这少年武艺高超,以一敌十丝毫不怵,甚至稳占上风,村中的男人见势不好,个个抄了家伙事儿加入战况。
车轮战法,小五还是不输。
女人们急了,看向众望所归的村长,“村长,这事儿可怎么办?”
“这男人是谁,不会就是弯弯的姘头吧。”
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声,老村长霍然面露惊色,他再看向那少年,越看越是觉得恼恨,“拿棍来!”
有人立即递上了一棍,老村长倒拿铁棍,朝着战圈而去。
身后忽然多了威胁,小五身姿灵巧,一剑荡开两个男人的木棍攻势,挺剑刺向背后。
他不为杀人,战了这么久只有人受伤,身后这人,小五也只想刺他肩胛骨这等非要害之处,然而他的三尺青锋还没刺向近前,竟发现这是个耄耋长者,小五吃了一惊急忙撤剑。
“岳娘子她是……”他要解释。
语未竟,身后看准了空门的男人一棍子朝小五后脑勺夯了下去。
扑通,小五晕倒,立仆。
岳弯弯目睹他被人架起,抬了下去,虽明知不能指望一个少年这时候来救下她,但还是可惜,她对小五,已是感到无比的感激了。
“放火。”
老村长扔了铁棍,绷着眉头道。
有了这个少年,回头送到南明的府衙,这桩案子就能了结了。
几个男人听了村长的吩咐,重新举起火把引燃,四面引燃火刑台底下堆积成山的木柴,俄顷,火焰吐舌,慢慢腾起一股灰烬烟气。
岳弯弯望着这台下面色各异之人,神色倔强而冷漠,手背在身后用力磨着绳子,可是磨了一晚上了,绳子粗若碗口,只破损了分毫,她根本没有机会!
“岳家村的村长!”人堆之后有人唤道,岳弯弯抬目,所见,竟是余氏与梅媪相携而来。在自己这最狼狈落魄的时候,她最不愿见的便是余氏。
余氏鄙夷、洋洋自得的目光与她碰撞上,继而,趁着火还没完全升起,对那老村长道:“我看,就这么烧死了,便宜了。这孽种留在她腹中,怎么着对咱南明都是耻辱,我看,不如先下了她的胎。”
老村长指了指岳弯弯:“可是火已经起了。”
但余氏身后,岳家村的女人们都认为这有道理。
“岳弯弯是咱岳家村的人,得按咱这规矩,但这小孽种可不是,就这么烧了便宜了!”
“咱这也是为了弯弯好,她要是带着那孽种下了地府,阎王爷也要打杀她。”
老村长一听,也便为难地点了下头:“随意吧,唉。”
于是得意地挑了眉梢,朝梅媪递了眼色,梅媪吹捧了老村长的英明,立刻将准备好的打胎药端了一碗上来,转向岳弯弯走去时,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已完全阴了脸色。
岳弯弯目睹着,犹如梦魇般的梅媪朝着自己步步拾级而上,越过冒着火苗青烟的柴堆,呛得咳了一声,朝着自己走来,她的眼眸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梅媪手里的碗。
梅媪到了近前,因火势渐大,已管不了那么多,拿着碗,一手抓住岳弯弯的下巴,便往里灌。
岳弯弯不肯喝,嘴巴左右躲闪,梅媪眼神愈利:“小贱人,你还不喝?都要死了,留着这贱种做甚么?真丢咱们南明的脸!”
梅媪强制捏岳弯弯下巴,捏得她仿佛骨头都要碎了,可嘴缝严如城墙,无论如何不肯张开,见梅媪又来,她拼了全力,将脑袋一低,奋力一头撞向梅媪手里的碗。
啪嗒一声,瓷碗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梅媪的手腕骨也差点脱臼,她气急败坏,“贱人!贱人!”她抬起手就要打岳弯弯的脸。
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道鹰啸,众人皆仰目,岳弯弯已呛得泪花涟涟,但耳朵却听了出来,这是相里玉的声音!
只见一只翼展过人的雄鹰从空中疾速扑羽俯冲而下,去势惊人,正向火刑台方向,尖利的长喙朝着梅媪右眼啄了过去。
“唉哟!”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喊,梅媪一个倒栽葱,从台上摔了下去。
她一下滚进了火堆里,眼睛啄瞎了,屁股也烧着了,哎哟哎哟惨叫不停,余氏都不忍心再看,忙支使男人们将她救下来。
“奇也怪哉,这是哪里来的雄鹰?”
有人发出了疑问。
岳弯弯呛得泪水横流,额头也撞出了青紫大包,可声音却藏不住欢喜:“相里玉?”
相里玉停在了岳弯弯的身后的木桩之上,但它再通人性,也没法解开她的绳,只能翅膀不住地扑扇,焦急不已。
“快,将那恶鹰抓下来!”
有人这般吼叫,随后,一群男人再度向着火堆冲了过去。
但这时火势应太大了,这般冲进去,很难不被烈火灼伤。
一群人望而却步,想要上前,又终是不敢。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掼入火刑台上,身后突然传来无数马蹄轰鸣声。
岳家村的村民大多没见过这阵势,这一辈子,他们只见过北胡人的马蹄,有这般的阵势!
一马当先的是一个身着玄胄的魁梧男子,马正飞驰,这男人突然足尖朝鞍鞯一点,整个身子便借势腾空而起,犹如燕子掠水般,几个起伏,便奔上了火刑台。
岳弯弯被烟呛迷了眼,但觉眼眶生疼,什么都看不清了,也不知来人是谁,“你是谁?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