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的眼神骤寒,寒得似乎眼睛里瞬间就要结出冰来。
丁宁脸上却是微笑不改,对着那条急急冲来的身影颔首为礼,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也凑热闹来了。”
观礼台上,谢长胜长出了一口气,怎么看急急赶来的张仪都不像是要找丁宁麻烦的样子。
他身旁的徐鹤山也是心情略松,但脸色依旧凝重,虽然何朝夕和南宫采菽、丁宁在这一处地方战斗的时间很长,但是这里面的法阵有隔音作用,现在苏秦和张仪能够接连赶来,只能说明何朝夕的力量的确惊人,弄出的动静太大,现在没有别的白羊洞和青藤剑院学生赶来,恐怕都是因为避祸的心理,自觉实力无法抗衡,反而躲得更远。
何朝夕败在此处,未能最后胜出,的确是连他都觉得可惜,只是从另外一方面,却也说明丁宁要胜何朝夕,是何等的困难。
……
张仪一眼扫见丁宁身上衣衫褴褛,不少血迹的样子,顿时满含歉意,自责和十分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是小师弟,赶得慢了一步。怎么听苏秦的话,你反而还胜了?”
丁宁轻咳了一声,道:“来捡了便宜,若是在外面公平一战,便说不定了。”
何朝夕听闻此言,却是皱眉,正色道:“我不是便宜,你赢便是赢,我输得服气。”
苏秦面色更寒,他看着张仪,缓缓地说道:“何朝夕已败,只要解决这眼前两人,我和你必定是此次祭剑试炼的前两名,你真要护着他们?”
张仪奇怪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轻声道:“一时的胜负,哪里有同门情谊来得重要?”
苏秦冷笑了起来:“我若就不想听你的话,就想此时抢夺他们身上的令符呢?”
张仪正色道:“那我自然竭尽全力阻止。”
就在此时,丁宁突然插嘴道:“大师兄,你和这二师兄,哪个更厉害一些?”
南宫采菽突然想笑。
一是因为她觉得张仪很有意思,的确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是那种很温和的,不愠不怒的谦谦君子,只是有些迂腐,二是因为此刻丁宁所说二师兄的时候,“二”字的音调有些加重,这便使得二师兄这个称呼听上去全然不对味。
张仪也听出了这个称呼有些不对,他的神情也有些尴尬,眉头微皱。然而他的身影,却是往丁宁和南宫采菽这侧靠了靠,挡在他们的前方。
苏秦冷冷的扫了一眼丁宁和南宫采菽。
然后他转过身去,离开。
“还有不少敌手,我不想和你拼个两败俱伤。但按照祭剑试炼的规则,不许结伴而行,张仪,我不相信你这接下来两天能始终护得住他们。”
他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却是不断从青色的薄雾里飘出,传入张仪和丁宁等人的耳廓。
“师弟,这便是泄私愤之行了,听师兄一句劝,恃才傲物,嫉贤妒才,这都是修行立身的大忌!”张仪发愁的对着苏秦的背影呼道。
苏秦的背影消失在薄雾之间,没有听到什么回音。
丁宁和南宫采菽忍不住互望了一眼。
“大师兄,你这话是真心的么?”接着丁宁开口,怀疑的问道。
张仪转身,奇怪的看着丁宁,“当然是真心的,小师弟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来师兄真是君子。”丁宁笑道:“我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为大师兄故意气他来着。”
张仪愕然,“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改正,不然前途叵测,怎么可能是故意气他?”
“三岁看到老。”丁宁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感慨之意,“人的本性,改却恐怕难改的了。”
何朝夕不想浪费时间,尤其是败了,便会失去一些奖励,便更要珍惜时间。
他看了挂在腰间的一串令符,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开始直接脱衣。
他这样的举动却是让丁宁和张仪愣住。
“你这是干嘛?”
丁宁看着脱下了外袍,赤着上身的何朝夕,有些发怔。
“你的衣袍太过破烂,又受了些伤,晚上山间会比较冷,有些难熬。而且再破一些,也比较不雅,我反正要出去了,外面自有更换的衣衫。”何朝夕随手将外袍丢给丁宁。
丁宁顿时尴尬的笑笑,看来自己是想得多了,何朝夕可是没有什么怪癖。
“可就算要赠衣,你也用不着这样当着我的面脱啊,你好歹在意一下旁边还有女生在场。”南宫采菽的声音响起,她看着何朝夕,似乎有些不悦地说道。
何朝夕面容微僵,轻声申辩道:“我以为你转过身不看,比我找个地方遮掩脱衣要方便得多,而且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为什么要转身不看?”南宫采菽看了他一眼:“因为身材的确很好看啊。”
何朝夕的面容顿时更僵,脸上更是出现了一抹少见的绯红。
他轻咳了一声,似是根本想不到要用什么话来回应,一顿足之间,便转身逃也似的掠入后方的藤林之中离开。
“都说唇枪可抵十万剑,今日听采菽姑娘一句话,真是见识到了。”张仪面容也是微僵,一时都缓和不过来,但随即他也是开始动步,朝着来时的方位走去,同时轻声道:“按照规则,的确无法结伴而行,所以小师弟,接下来两日,我虽然可能就在附近,但你却要时刻小心一些。”
当张仪的身影在薄雾中消失,突然有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件还有温热的白羊洞院袍却是从薄雾中飞了出来,落向了南宫采菽。
“采菽姑娘,你和小师弟互相帮扶,实是不错,你的伤也比小师弟还重,若是还不想退出,还要坚持,这件外袍便也送与你晚上御寒,希望不要嫌弃。”因为法阵阻隔,若有若无的声音,隐隐约约继续传来。
南宫采菽微微一怔,接住这件院袍的同时,先是感激,然又想到张仪在薄雾的遮掩之中飞快脱衣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宁的嘴角也不由得弯了起来,故意朝着张仪离开的方位大喊:“张仪师兄,那你光着身子可怎么办?观礼台可是很多人看着的!”
“哎呀……”
一声仓促的惊呼响起,接着若有若无的声音断断续续:“这可……必须就近找人战上一场……求一件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