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赵泓开心点头,又拉着萧鱼去吃好吃的。他心心念念那家铺子的馄饨,这会儿又吃了满满一大碗,最后啧啧嘴巴,才算餍足。
萧鱼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时辰不早了,她不能在外就留,就这般与萧玉锦他们会合,回府去了。
赵泓挥着小胖手与萧鱼道别,待看不见娘亲的身影,才落魄的垂下了小脑袋。而后被赵煊抱上了回安王府的马车。
赵泓心下闷闷的,趴在马车侧窗看着外面,板着白玉团子般的脸儿,一路都没有说话。
赵煊侧目,静静看了一会儿赵泓的后脑勺,而后目光渐渐落下,看到他袖中放着的那方手帕……是适才萧鱼为他擦拭嘴角留下的,赵泓很是珍惜,叠得整整齐齐藏好,说是好回府清洗一番,下回见面再还给娘亲。
马车内有些昏暗,车身轻轻晃动。
赵煊轻轻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眼看赵泓时,黑眸微沉,丝毫没了平时的温和,冷冷清清。
一只修长的手伸向赵泓。
自赵泓袖中那方手帕缓缓抽出,不疾不徐的纳入自己的宽袖之中,悄无声息。
……
大婚将至,这日萧鱼由罗氏陪同去府外添些首饰。罗氏的娘家不及国公府的底蕴,且自小乖巧懂事,也不像萧鱼这般万千宠爱,日常开支习惯节俭一些,却也不会太过苛待,丢了护国公府的面子。
而在萧鱼身上,罗氏从来就舍得砸银子,只要萧鱼喜欢,她一向随着她的兴。
这会儿进了铺子,萧鱼看中了一只累丝镶宝石挑心簪,三百两,萧鱼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买了下来。
而不远处,有个身穿浅蓝袄裙的妙龄女子正朝着萧鱼看去,见她手里拿着的是方才自己看中的簪子……
这簪子她很是喜欢,一眼就看中了,可听了价格便将其放还回去了。
倒也不是府中缺了银钱,她乃是当朝吏部尚书郭安泰的亲妹妹。郭安泰有从龙之功,又得皇上重用,她是郭安泰的妹妹,哪里买不起这等簪子?
只是勤俭惯了,觉得太贵了、不实惠。
而现在……
她觉得奢侈的、不值得的东西,偏偏有人,想都不想就买了下来。
看到那女孩儿的笑容,她心里有些触动。明明不值这些个钱的,去别处兴许能买到差不都款式的十几个……虽觉得她人傻钱多,可心里有些奇怪,居然有一些隐隐的羡慕。
身边是她的母亲张氏,见她出神,就轻轻叫了她一声:“素宜。”
郭素宜这才回神,唤道:“母亲。”
张氏顺着郭素宜的目光看去,见那拿着簪子的女孩儿,年纪轻轻,衣着华丽精致,见着仪态,自知是晋城的贵女。
她当下眉头一蹙,见着女孩儿容貌娇丽,笑靥如花,却如此挥霍,实在是不喜,便拧眉与郭素宜道:“现下你兄长虽当了大官,可你绝不能学了这些个坏习惯,切莫奢侈。”
郭素宜点点头,见那女孩儿又买了好几样,不过一会儿工夫便花了几千两的银子,而后极从容的随身边的母亲走了。
她心下好奇,等人走了,才过去问。
一听那年轻美貌的女孩儿便是护国公府的六姑娘萧鱼,即将入宫为后,郭素宜的心才猛然跳了几下。
张氏携女上了马车,见女儿心不在焉,便知是何事,说道:“皇上娶那萧家女为妻,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这萧家女儿容貌生得美又如何?瞧着小小一个,风一吹便能吹跑似的,哪里是贤妻人选?”
于乡野妇人而言,这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做不得粗活儿还败家的女孩儿,自然不适合当媳妇的。
张氏丧夫十几年,靠着一己之力将这一儿一女拉扯大,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便是再苦的时候,她都是死死扛着,只让女儿跟着她干活儿,这儿子是绝对不能分心,要专心科举的。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可结果呢?
郭安泰本是状元之才,可因前朝官场腐败,贪官包庇,受了银子纵容舞弊,硬是让这有才之人名落孙山。郭安泰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迎来出头之日,就这么被扼杀。而后又苦读三年,重新来过,却又因得罪了贪官而落榜……
如此,张氏可谓是恨极了前朝皇族和权贵!
郭素宜也说道:“母亲说得是。”她虽点头,可想到那萧家女端庄的仪态,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是他们这些乡野出来的女子完全学不来的。
她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虽好看,却因常年做粗活儿变得粗糙。
而适才那萧家女拿着簪子的手……十指纤纤,雪白如玉,那是被自小娇养着,从未吃过苦的女孩儿才有的。
因兄长郭安泰的缘故,郭素宜与薛战也有些接触。薛战俊美,又习得一身好武艺,英姿不凡,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她早已倾心已久。如今他当了帝王,她自是为他感到高兴。
而这萧家女娇艳绝色,出手阔绰,以她的认知,皇上最不喜的便是挥霍奢侈之人。
……这位皇后进宫,恐怕会不讨喜吧?
想到这里,郭素宜心下稍稍安慰,才情不自禁的扯出一个微笑来。
……
萧鱼满载而归,回了澄溪院,才听春茗说了一件事情,那新帝薛战在骊山狩猎,不慎遇到了豹子。
萧鱼虽已认命,可听了这番话,心下还是有些激动,一时燃起了希望,也顾不上元嬷嬷递上来的茶盏,眼睛噌的一下亮了:“然后呢?那皇上如何了?”
不会是……死了吗?萧鱼努力按捺着欣喜,忍不住想。
却见春茗将一碟蜜饯端了上来,置于她身侧的几上,继续说道:“听说这新帝竟赤手空拳,以一己之力,活活将那豹子给打死了……”她顿了顿,睁大眼睛惊讶道,“……姑娘您说,那得多大的力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