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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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御花园可热闹了,许多嫔妃都跑去看皇帝专门派人为月美人栽种的月光花,月美人也愈发得意,竟要在御花园举办一个赏花宴,还专门邀请了楼音。

“噗!”楼音听说这事儿时,眼泪都差点笑出来,“赏花宴?赏月光花?本宫没听错吧?”

楼音真不敢相信,月美人竟然是纪家养出来的女儿,目光短浅得如同乡间丫头一般。月光花说好听点,叫做嫦娥奔月,说难听点,便是那长在角落里的乡野牵牛花,早晨开那么一会儿就败了,连最普通的百姓人家都嫌弃这样的花,连用个土盆儿养一养都不愿意,更别说用作观赏了。可月美人倒好,皇帝变着法儿羞辱她,她却把这当天大的荣耀,还要举办赏花宴呢。

楼音乐不可支,说道:“她还真当那些跑去看花的人是羡慕她?人家都是去看笑话的,她倒好,还举办个什么赏花宴,纪贵妃知道这事儿吗?”

款冬姑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纪贵妃若是知道,哪能许她这样丢人现眼?这几日纪贵妃跟着皇上先行一步去了行宫,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个事。说到这个,殿下也要准备准备去行宫了,秋猎就快到了。”

楼音点点头,复又笑了出来,“纪氏好歹是大族,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女儿?”

这时枝枝便开始卖弄她打听到的八卦了,原来月美人是纪氏族女不假,却是个丫鬟生的孩子,从小也没有个正经母亲养着,后来渐渐长成了,纪家人瞧她容貌脱俗,这才将她记到正方名下,打算送进宫为纪贵妃效力的。

可惜,自小缺了教习,即便给了贵女的身份也撑不起这份荣誉。

“那公主去这个‘赏花宴’吗?”枝枝问道。

“去啊!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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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楼音带着人慢悠悠地往御花园走去,老远就听见一阵阵纷杂的女子声音。远远看去,御花园东北角落点着许多灯,还有不少宫女来来往往端着盘子穿梭在御花园。走近了一看,果然摆着十来张桌子,桌子上放慢了瓜果酒水。

而这次赏花宴的主人,正在跟人介绍她的“月光花”。

楼音看了看,桌子空着许多张,显然很多人没有来,出席的只有七公主的母亲淑妃,四皇子的母亲秋嫔,其余的,便是些排不上名号的低位嫔妃了。而在这一群妃子中,有一个人的身影格外显眼,楼音侧头问道:“枝枝,秦小姐怎么来了?”

枝枝笑了笑说道:“月美人不止邀请了宫里的妃子们,还邀请了她进宫前的闺阁友人们,倒也只有这位秦小姐天真烂漫,真的傻乎乎的进宫来看月美人的千牛花了。”

楼音看着秦语阳的身影,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时,有眼尖的宫女看见楼音,便上前行了礼。人群中的月美人听见了动静,抖了抖宽敞的袖子便迎了上来。

她今日大红色十样锦妆宫装,发髻上三支金步摇在灯火下闪闪发光,本就艳丽的容貌此刻光彩夺人,让身边的妃子都被比了下去。

“公主来了?快坐。”她引着楼音上座,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楼音看了一圈,整个御花园的东北角果然全都种上了月光花,此时华灯初上,一朵朵小百花都开了,煞是好看。但月光花矮小,花匠并未因栽种月光花而移除其他植物,所以只是见缝插针地栽种了月光花。此时秋初,花园里的花开得少,倒是一时被满眼的月光花抢了风头。

“这些花可真漂亮啊。”楼音笑着赞叹了一句,淑妃和秋嫔一听,立马也附和道:“是啊,咱们入宫服侍皇上这些年,可是头一回看到皇上这样对一个妃子用心呀。”

月美人听了,脸上满满地都是自得之色,“大家说我做什么,赶紧赏花吧,这嫦娥奔月娇贵得很,只开这么一会儿便不开了。”

淑妃和秋嫔听了,连连点头。可从楼音这个角度看过去,她俩人分明是憋笑都快把脖子憋红了。

月美人邀请了六宫所有妃嫔,除了那些懒得搭理她,或者怕得罪纪贵妃的,其他来的都是怀着看笑话的心情,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默契得很,一个接一个的说着奉承话,乐得月美人嘴巴都合不聋。

楼音听得腻味了,便挪了挪位置,与向来话少的秦语阳坐到了一起。

“公主的伤寒好些了吗?哥哥听说后很是担心公主,可惜人不在京都,回来后定来探望公主。”秦语音怯生生地说道。

楼音笑着点点头,“好多了,多想秦小姐和侯爷关心。”

说罢,她一低头,却看见秦语音腰间挂着一枚玉佩。

那枚玉佩,玉质通透,碧绿中掺杂着一丝丝血红色,是无价之宝血玉,三年前乌孙献给大梁的宝物中最珍贵的一样。皇帝当时便赏给了楼音,楼音也一直贴身佩戴着。

直到半年前她动身去江南,才将此玉佩送给了季翊。

如今,这玉佩为何会在秦语阳身上?

☆、第18章 秋猎一

楼音看着秦语阳身上的玉佩,捏着葡萄的手突然用了几分力,葡萄浓稠的汁液被挤了出来,眼尖的枝枝递上手帕,楼音接过后,一边擦手,一边笑着问:“秦小姐腰间的玉佩很别致,侯爷送的吗?”

秦语阳低头,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玉佩,脸颊飞上一丝红晕,“不是哥哥送的。”

楼音与秦语阳之间一时无话,两人都心不在焉的,过了许久,秦语阳才两手托着腮说道:“原来宫里的赏花宴这么无聊。”

“唔……”楼音不知如何接话,心想咱们皇家平日里举办的宴席不是这样的,不能怪到她们皇家身上去。

这时,忙着周旋在各位客人身边的月美人终于端着一杯酒走到了楼音面前,笑盈盈地说道:“听说公主把摘月宫的月季花也拔了个精光,不如也种上一些月光花,多漂亮呀。”

还未等楼音说话,她又捂嘴笑道:“不过这是皇上专门为我栽种的,想来也不会再种到其他地方去了。”

楼音笑着,没有理她,她却喝了一口酒,看着远处的柳树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来年春天,那边柳树定会飘下许多柳絮,惹得我犯哮喘,干脆也让皇上砍了那边的柳树,为我种上一片月光花。”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淑妃便变了脸色。她入宫比和妃还要早些,原本是育有一位与楼音差不多大的公主,但后来那位公主得了天花夭折了,十年后才又生下了如今的七公主。旁的入宫不久的嫔妃们不知道内情,但是她可是十分清楚,那边的柳树林是当年皇帝与皇后情谊的见证。

皇后未出阁时,文学造诣便享誉京都,素有咏絮之才,偏她也喜欢柳树,所以时人便称她为柳絮才女。后来皇帝为了讨她欢心,亲手拿着铲子在这御花园种下了一大片柳树林,占地之光令人咋舌,当时这段佳话在京都也广为流传。

可随着皇后的去世,再也没有人敢去提此时了,怕触及皇帝的伤心之处,倒是龙颜大怒,指不定一家人的前途就毁了,所以如今京都里的年轻人大多都不知道这片柳树林的历史。

淑妃不动声色,悄悄去瞧楼音的脸色,却见她神色无异,往后仰了仰,靠在椅子上,双手倏地一挥,交叠放在大腿上,只余蝶翼般的宽大袖子慢慢落了下来。

“月美人近日得宠,怕却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月美人挑眉,问道:“什么?”

楼音嘴角勾起了笑,明亮的眼睛看着月美人,眼里的嘲讽意味尽数流出:“大梁的江山姓楼,本宫就算拆了这皇宫几座宫殿那也是家事,而你,就算动一棵草木,那都是僭越。”

话音落下,除了月美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以外,其他嫔妃心里也是一惊:大公主这是在提醒月美人,她再得宠也只是嫔妃,往根源说,那边是妾,根本算不得这皇宫里的主子,这皇宫的主子只能是流着楼氏血脉的人以及皇帝的皇后。即便尊贵如纪贵妃,说到底也和她们这些不受宠的妃子一样,只能算是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