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再逢春 北小端 3767 字 22天前

中秋当日,姜筠先去宫中参宴,晚上再是家宴,宴上有蟹,然性属凉,逢春对它们含情脉脉了半晌,到底不敢下筷子来一只,邻桌的姜筠瞧着媳妇眼馋的表情,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待晚上回房洗漱就寝后,故意刺激道:“想吃大螃蟹啊。”

逢春木木地点头,满腹委屈:“去年就没吃,今年还不能吃。”

姜筠亲亲逢春的脸蛋:“明年就能吃上了。”又低头亲一口逢春的肚皮,温声哄道,“热闹了一宿,你该困了,宝宝也该睡了,快点歇了吧。”逢春躺在枕头上后,气鼓鼓道,“哼,我到梦里吃螃蟹去。”姜筠无语至极,伸手拍一下媳妇的屁股,“就这么嘴馋?”逢春不理姜筠,径直闭眼入睡。

次日清早,逢春一睁开眼睛,就听姜筠揶揄笑问:“在梦里吃了多少只螃蟹呀?”

逢春一幅特别悲催的表情:“我梦着螃蟹了,可是没吃到……”

姜筠一脸兴味道:“为什么没吃到呢?”

逢春目带谴责道:“你把我绑在椅子上,不让我吃……”

姜筠挑了挑眉:“那螃蟹是被我吃了?”

逢春表情愈发忧郁:“不是。”

姜筠眼中兴味更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听逢春咬牙切齿道:“你不知从哪儿逮来一只斑点狗,说,我就是把螃蟹肉全喂狗,也不叫你吃!然后,你当着我的面,把螃蟹全喂给狗吃了。”

姜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逢春讲述的梦境太过传神,以至于去给姜夫人请安时,嘴角还一直高咧不落,姜夫人见儿子极高兴的模样,便问何故,姜筠今日来的早些,韩氏和姜箬都未到,便把逢春和螃蟹的二三事,说给了姜夫人听,过程不删不添,全是如实描述。

姜夫人听完,也是掩帕轻笑,笑罢又道:“今日乔太医会过府诊脉。”自逢春确诊有孕后,若无突发的例外,乔太医月初和月中都会过来一趟,孟氏屋里有孕的那个丫头,孕期反应一直很强烈,乔太医给逢春诊完脉后,也会去瞧一下她。

“乔太医来的时候,我应该在书房念书,回头还请娘把太医的话告诉我。”姜筠说道,事关老婆孩子的安危,姜筠当然上心的很。

姜夫人自是笑允,请了早安,姜筠回苑中与逢春共用早饭,之后,姜筠去外书房搞学习,逢春在屋里等太医上门,精心调理了八个月后,逢春的内寒之症几近无碍,怀相本就不错,更兼谨遵医嘱的吃睡活动,逢春的状态十分良好。

儿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容易发生滑胎的头三月也差不多要过了,姜夫人心中顿时放心不少,但还是耳提面命如意苑的丫头婆子要仔细服侍,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逢春自有了身子后,姜夫人特意拨过来两个媳妇,专门侍候逢春每日的汤药补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过手。

得知逢春一切安好,姜筠轻轻舒了口气,逢春说她害怕生孩子,姜筠心中何曾不担忧,只要念及逢春会有三长两短的意外,他的心就仿佛被揪作了一团,闷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夜烛辉煌,姜筠趴在炕桌上练字,逢春今晚倒没看故事书,而是在揪着头皮写信,两人各自埋头半晌,姜筠趁蘸笔墨的间隙问逢春:“你到底是在写信,还是在做文章?怎么要这么久?”

逢春正在给逢则哥哥写回信,闻听姜筠的话,头也不抬道:“我还没写完呢。”

姜筠随即搁下手中笔杆,去抽逢春身前的纸张:“叫我看看,你都写什么了,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完。”见姜筠要看她写的信,逢春忙伸手阻拦,“不,不给你看。”姜筠目露狐疑道,“你哥哥写回来的信,你都给我看了,怎么你写的回信,我反倒不能看了,莫非……你在信里说我坏话了?”

逢春忙摇脑袋:“当然没有!”

姜筠笑了一笑,又问:“那你干嘛不敢给我看?你前几次写回信,还请教我该怎么遣词造句,怎么,现在学会写信了,就和我这个师傅生分了?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学生么?”

逢春扁了扁嘴巴,把手拿开了,姜筠抽走一厚摞纸张,嘴里‘呵’了一下:“写得还真是不少啊,叫我瞧瞧,都写的什么……”姜筠一页一页翻着瞧,每看一段,都抬眼瞅一下逢春,逢春脸色囧囧道,“我又不大回娘家,也不知道写那边什么,只能写点我自己的事情嘛……”

“我骗你睡姿不好逗你玩,这事有必要写么?”姜筠板着脸道。

逢春不语,偷偷对手指。

“我给宝宝弹的琴曲,有那么难听么?”姜筠绷着脸再问。

逢春抿着嘴巴,继续对手指。

“我把螃蟹喂了狗也不给你吃,你连做的梦也写呀你?”姜筠一个问题挨着一个问题质问。

逢春动了动嘴唇,道:“那我重写一封吧。”

姜筠却还没数落完:“还有什么,我管着你不许看话本书,一天叫你吃五顿饭,把你都快养成肥猪了……你和你四哥就这么好?我们之间的事儿,你怎么什么都讲给他听呀你。”

逢春对着手指道:“也没全讲啊,你送我玉锁的事儿,我就没说。”

“还敢顶嘴?”姜筠似乎是教书先生附体了,对着逢春好一通气势凛凛的威风,“这封信没收了。”又对逢春瞪眼道,“你给我过来,看看我是怎么写信的。”逢春十分老实的站起身,挪到姜筠所在的那一侧,姜筠把逢春抱在身前,隔着她提笔落字。

姜筠写下几个字后,逢春微微扭头道:“二爷,咱俩的字迹明显不一样呀……”姜筠亲一口逢春的脸蛋,说道,“落款上写明,你身子不便,由你口述,我来代笔就成了。”逢春抽抽嘴角道,“我只是肚子不便,又不是手脚不便,况且才三个月大,二爷唬谁呢。”

“唬你四哥呗。”姜筠口吻悠悠地说道,“以后不许再写那么详细了,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咱们两个知道就可以了,不许讲给别人听。”

待姜筠文思泉涌写了三页纸后,逢春笑嘻嘻道:“二爷,叫我再添几句话吧。”

姜筠吻着逢春的后耳根:“你想添些什么话?”

逢春把最后一页纸反过来,在背面写了几行蝇头小字,大致意思是,我本来给你写了好长一封信,结果在姜筠那里检查不过关,因为我在里头写了他弹琴很难听的话,那封长信就被他很无情的扣下了,这页纸后面的字是我偷偷加的,最后又补上一个动画表情——贼贼偷笑的脸。

“我也要唬唬我四哥。”逢春咬着笔杆贼贼的偷笑道。

姜筠瞪了半天眼睛,才戳一下逢春的额角,低笑斥道:“怎么愈发淘气了。”

中秋过后,继续平静如水的过日子,某日,逢春瞅着做针线的晴雪,忽想起一事,便问道:“晴雪,你上回说你哥哥的事,可寻好人家了?”

在古代待的时间长了,逢春的常识也在不断被丰富,先头了解了爵位承袭制度,现在又对身契制度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直白点讲,卖身为奴的仆从,是没有任何权利可言的,性命都捏在主人手里,更何况是婚嫁之事,前些日子,晴雪向逢春提及,她二哥已过二十岁,家中父母求逢春给予配婚。

逢春心中甚囧,最后的意思是,叫晴雪爹娘自寻亲事,她没有别的意见,寻好亲事后告诉她一声,她好给办喜事的贺礼,她可不干乱点鸳鸯谱的事情,还是叫他走父母之命的道吧,给儿子娶媳妇的大事,老两口肯定不会胡来。

晴雪停了手中针线,笑回:“我娘还没过来递话,想是还没寻妥。”

逢春捧着腮帮子道:“哦,那晴雪,我问你呀,你以后想寻个什么样的男人?”晴雪和碧巧都比她大一岁,已经十七岁多了,她都开始生娃娃了,晴雪和碧巧的人生着陆点,也该提前替她们打算起来,她现在的处境,不如最初想象中的悲惨,晴雪碧巧两人也说要一直跟着她,自然不好再往外头聘了。

晴雪立时羞红了脸,逢春闲来无聊,便悠悠打趣道:“你说点中意的品行,我才好叫二爷帮你相看啊,不然等你到了年纪,哪有功夫再细细挑选啊,你也不想被随便配个邋遢汉子吧。”

“我……”晴雪绯红着脸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逢春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害羞,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和碧巧跟着我一年多了,你们两个待我的心意,我心里都清楚,我如今过的好,自也想叫你们活的舒心些,你回头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碧巧也是……两三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好像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已在古代成婚嫁人,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逢春伸手抚上微凸的小腹,嘴角微露怅然的笑意,一年多以前,她还是被叨叨的大龄未婚青年,现在,居然都要当孩儿它妈了,唉,真是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