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树前头万木春(1 / 2)

长安城,丞相府。

一个身穿宫装的老人走在前方,缓缓道:“丞相要晚些才会回来,两位贵客恐怕要稍作等待,这一年多来,天下不太平,丞相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公务也实在繁忙了些。”

花解语和慕子白跟在身后,看着四周灯火辉煌,天空漆黑一片,已经这么晚了,魏丞相却还没回家,为了天下,当真是殚精竭虑啊。

慕子白静静道:“是晚辈两人多有打扰了,夫人不必操劳,我们两人进书房一观便可。”

“客人远道而来,老妇怎能怠慢。”

丞相夫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但衣着依旧得体,她叹声道:“我虽不入朝,但也知朝事,常听丞相提起你们,说你们一腔热血,三尺微命敢与妖魔相斗,宁折不弯。说天下有你们在,则天下不倒,社稷不塌。”

花解语施礼,低声道:“丞相为国事、为万民操劳,才是真正的国之脊梁,我们这些晚辈不敢自大,还请夫人早些休息,莫要被我们打搅才好。”

丞相夫人摇头叹道:“人老了,觉也少了,烦心事多,也不怎么睡得着。这样吧,你们先去书房,我让人先把客房收拾出来,丞相回来了,我就让他来找你们。”

慕子白道:“多有叨扰。”

两人缓步走进了书房,进门便看到一副大字:“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字如老树盘根,遒劲有力,似乎蕴含了无尽的气势,让人感受到其中饱满的情绪。

慕子白对书画颇有了解,一看便知此字成于不久之前,这或许也代表了魏征的心。

他就这么看着这一幅字,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叹声道:“魏丞相,贤臣也。”

“贤算不上,勤能补拙而已。”

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传来,只见一人穿着官袍大步走进,不是魏征又是何人。

慕子白正要见礼,魏征便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整日的繁文缛节,回家就想轻松点,坐吧,这位姑娘也坐吧,我没猜错的话你姓花?”

花解语笑道:“丞相好眼力。”

魏征坐在了椅子上,伸了个懒腰,他比一年前要瘦很多了,眼袋很重,一看就知道这一年操劳多累。

他叹了口气,道:“眼睛也不好了,毕竟老了,没几年可活了,只是你们名气太大,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说到这里,他朝那一幅字看去,道:“这是我去年九月所作,距今已有十三个月,这十三个月来,天下百姓死伤不计其数,社稷危如累卵啊。”

他看向两人,眯眼道:“你们可否告诉我,这所谓的天下妖变,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慕子白道:“天下妖变,已于一月之前,彻底结束。”

“什么?”

魏征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一凝。

慕子白点了点头,道:“一月又十九天前,蚩尤于北冥亲自化解魔气,自始天下妖变结束,目前各地所杀之妖鬼,皆为之前魔气蛊惑所遗留,清除之,则清静之。”

魏征满脸严肃,忽然站起身来,正了正官袍,对着慕子白两人正式地施了个礼。

他郑重道:“天下百姓,当记诸君大恩!”

花解语连忙扶起魏征,急道:“魏丞相您这又是何必,我等晚辈受不起此等大礼,还请起身吧。”

魏征咬牙道:“天下妖变,自去岁七月十五始,至今日十月二十三,共十五个月零八天。这漫长的十五个月啊,每天我经手的折子数不胜数,我深深知道这一场灾难让天下多少人死去。”

“天下十道上百州,处处哀嚎,遍地流血,民不聊生,各地损失多则五六成,少则两三成,那些都是人命啊!”

慕子白和花解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魏征道:“若是天下妖止,则各地可以清除邪孽,重建家园,江山社稷才能渐渐重拾...不行!”

说到这里,魏征又拿起了官帽,大声道:“我这就面见陛下,将此事上达天听,此关乎家国之命运决策,不可大意,不可拖延。”

花解语张了张嘴,却是没有阻止,只是轻声道:“魏丞相操劳了。”

“你们爱看书看书,累了就休息,有什么事使唤一声就好,不要拘谨。”

说完话,他快步走出书房,又停了下来,对着慕子白一笑,道:“看来你道法自然悟得不错,眼光也很好嘛。”

慕子白愣了愣,表情渐渐僵硬了起来。

花解语疑惑道:“魏丞相这是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看书吧。”

慕子白连忙朝书架走去,根本不敢看花解语一眼。

长安城灯火阑珊,长街寂寥,幽暗中隐隐可见楼台林立。

“长安,变了。”